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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疑我们喝的水有问题。”舒白用双手强力抠着眼前的木制桌板。 “你并未出门淋雨?”马阳德连忙关了房门,自顾自地坐到了舒白对面。 “我已两日未出过此门了,可我还是染上了病,我怀疑我们饮用的水源被动了手脚。” “有没有可能是这病会传染?” “也不排除此种可能,我们先将城中染病之人和不染病之人分开吧。”舒白语速不满,可是每个字都不想是说出来的,倒像是直接从嘴里蹦出来的。 忍痛之人常会咬紧牙关,舒白此时直觉得自己的后槽牙快要被咬碎了。 城中还有行动力的将士都是极少数,符广便是其中之一。 他依着吩咐用那大陶罐整整打了两陶罐水送去了舒白屋内。 银针放入,果然发黑了。 他紧紧盯着那发黑的细针,想笑却又想哭。 水源有问题?雨水要是有问题落到河流井里自然会污染水源,舒白感觉自己像是魔怔了。 解药一日不出,难道还能让这成千上万的百姓不喝水?不吃饭? 他颇有几分自嘲地收起了银针。 这一边,竹二却正在袖中摩挲着一枚小小的药丸。 服下它,自己便能脱离这痛苦,可服下它,今夜便有一场屠杀等待着这城中的人。 他们——来自书院的数十人服下解药后,将会在夜半打开这梦溪县的大门,迎接那南洺的军队。 竹二并不算聪慧之人,从未上过学的他只认识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其中两个便是崤东。 孤儿出身,无依无靠,书院靠着药物控制了他许多年,这一次的他却不想听从书院所谓的安排了。 下了决心的舒白,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药丸切成了两半。 他服下了一半,另一半则交给了舒白,这个正在绝望边缘、情绪有几分崩溃的年轻人。 “今夜会有书院的人从里面打开梦溪县城的大门,南洺将会带军夜袭。” 舒白瞧着眼前之人,他手里拿着那半颗解药,眼神是少有的漠然,被折磨了半日的舒白,已经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了。 嘴角上扬,那是一个难看的笑“我知道了,你安心回去吧。” 上一次的火药并未用完,那剩余的黑色粉末跟着这九万大军一道后撤了。 舒白用双手撑在木桌两边,面前是那皊州地形图。 他抬手蘸取朱砂,在梦溪城外画了一个叉,既然他们想来,那就让他们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好了。 第102章 牵挂 一辆辆大大小小,形制不一的木板车在城中穿行着。 一具又一具破败不一的尸体被放在了板车上,舒白在车队的开头,符广在车队的末尾。 他们各自组织着仍有余力的众人搬抬着那数不过来的尸体。 日将落时,那梦溪县南面的城门大开,这车队出城不过八百步便停了下来。 一个又一个大坑被挖好,他们看似是在掩埋尸体,实际却在这城外埋下了不少黑石粉末,长长的引线被牵出,一直延伸到了密林中。 人多眼杂,舒白带着五个熟识之人悄悄躲在了城外密林。 夜彻底黑了,邱涛带着六千余人出了皊州城,直奔梦溪县而去。 竹二双手紧握着长枪,他环顾四周,这右手系红布的五六十人,皆是陌生得紧。 月上中天,时机已到。 众人杀将出去,直奔城门上那病恹恹的守卫而去。 刚冲上城墙,陈雨便发现了几分不同。 这原本应该值守城门的守卫全变成了稻草人,刚想转身的他,一脚便被竹二踢下了城墙。 惨叫声连连,寂静的夜空被打破了。 城外,六千人将将走进这包围圈,便听闻这接二连三的轰隆声此起彼伏。 邱涛彻底傻眼了,作为一直直属于小皇帝的私兵,他们一直不能见光,装备一流,不愁吃喝。 第一次上战场便是皊州城一战,第二次便是这梦溪县一役。 在队伍中央的邱涛尚有意识,他眼看着四周断肢横飞,不过两刻钟功夫,正中央的炸药也被引爆了,六千人轻而易举地化作了这土中烂泥。 城外火光冲天,似有惊雷连连,梦溪县的地仿佛撼动了几分,而后又很快归于平静。 刘骁怀中美人无骨,长发柔顺,正乖巧地环住男子的腰。 床幔轻纱飘飞,一派旖旎春光。 惊雷响起之时,刘骁正和美人玩着嘴叼果干的小游戏。 直到轰隆声阵阵传来,这流连香闺的刘骁方才发现几分不对劲。 春日偶有雷鸣并不奇怪,可响雷阵阵就罕见多了。 他随手揽了揽自己的衣衫,裸露的胸膛即刻被盖住,走至窗边,远方的火光刺痛了他的眼。 又是那传说中的黑石粉末? 太医院一行人赶到之时,这痛痒之病已然蔓延覆盖了皊州五县。 但那解药,舒白仍是没有头绪,竹二给他的半颗解药并无法分辨出成分。 他从未去过崤东之外的地方游历,师祖留下的配方也很少用上这南洺药草。 江湖骗子、寻常游医……梦溪县聚了不少所谓的能人异士,可解药的研制却无起色。 一场爆炸暂时震慑住了南洺军,这梦溪县已消停了许多日了,书院的卧底也在那个红亮之夜被悉数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