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页
今天讲座的内容是明末军事,是一个很有名的明史教授开的,水清纱已经盯了很久了。她有一块设定,就需要这里补上。可是听了五分钟之后,水清纱傻眼了: 这不是经济学的课吗! 她的明末大历史讲座呢! 坐立不安、寝食难安、一头雾水了半天,水清纱总算是在门缝玻璃处反射的对门门牌号的提醒下明白了:她走错楼了! 这真是一个糊涂路痴的大悲剧。 想要溜号吧,偏偏教室静,后门也封着,总不能从前门出去;不溜号吧,又实在是听得有点难受,而且这个上课的人她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盯着教授想了半天,水清纱没琢磨出来这人到底是谁,倒是琢磨明白了一件事:这课上得是真的不错。 很有思想,很有条理,也很深入浅出,即使是她这样的外行人,也能听得津津有味,被他带入他所说的那个世界。 “‘资本主义的创造性破坏‘(The creative destru of capitali□□) ,这个概念在熊彼特的理论中很重要,主要指的是景气循环到了谷底的时候,部分企业家就不得不退场,剩下的企业家必须创新,从而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景气循环又开始向上攀爬,如此反复……” “但创新总有创无可创的时候,所以,熊彼特的另一层用意是,熵增必将崩溃,人类最终将走入末日。” 这个教授看上去很年轻,三十出头,容貌斯文,嘴唇极薄,无框眼镜片让好看的大欧双变得比较平易,但浑身上下的冷淡又是无法隐藏的。这就让教授明明是在很友好地上着课,可全班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乖得像是初高中的学生们一样。没有一个人敢走神,没有一个人敢做任何其他的事。 哪怕他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这样的感觉,让水清纱想起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反面,看上去极不友好,但事实上骨子里却温和到了极致,让任何能在最开始壮着胆子接触他的人在熟了之后都敢放肆。 白朗。 “白教授,”有学生举起手来,“那么,如果两者都是创新,哪一个创新能在市场上活下来呢?市场挑选创新的标准是什么呢?” 白! 水清纱终于反应过来,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 白朗的二哥白熙不就是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吗! 水清纱见过一次白熙,那时还是婚礼的时候,白熙过来在婚宴上露了一面,当晚便离开了。之后也很少见,因为白熙在帝都的高校工作,生活之类的都在那边。 也是这个原因,水清纱才反应到了现在。 水清纱赶快上网一查,这才发现白熙在九月份的时候已经调到渝都大学了。据说渝都大学为他的到来开了极高的待遇,搞得学校的其他老教授都不满了。不过白熙拒绝了——他也不需要这些待遇。 上网查资料的时候,白熙已经回答了那个学生的问题:“标准的答案,肯定是‘最符合市场需求的创新’,但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套话,实际上还是没有回答,到底什么创新,什么才是‘此时此地’的市场真正想要的。” “在接下来的课中,我会教你们如何预测市场想要的创新。我有很多方法能做到这一点,不过,从我的内心来说……”白熙网上推了推眼镜,反射出的白光挡住了他此刻的眼神,“我不相信这些。” “预测的准,说白了也就是刚好压中了概率,但概率说到底也只是概率,不是笃定的事。真相是,市场想要什么,都是随机的。” “一切都是随机的,就像命运一样,完全就是一念之间罢了。是赢是输,最好都别太在意。” 白熙以这句很不经济学的话作为了这堂课的收尾。这多少有点虎头蛇尾的嫌疑,但白熙也不在意,只是布置了作业,便宣布下课了。 学生们慢慢走出教室,有一部分学生围过去问问题,水清纱查了好一会儿资料,在上下一门课的学生提醒中恍然大悟自己挡道了,赶快往外走。 “清纱。” 水清纱走到一半,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回过头,发现竟是白熙:“二……二哥好。” “稍等我一下,好吗?”白熙很有礼貌地说。 水清纱自然也不能就这么离开,于是就看着白熙走到转角,将几个一直跟着的学生的问题处理完之后,转向自己:“弟妹晚饭有约吗?” “啊……” “我问错了,”在水清纱说话之前,白熙笑了笑,“弟妹肯定要回去和三弟吃饭吧。” “嗯……是的。” 还是先拿白朗当个挡箭牌吧。 “弟妹准备怎么回家?”没等水清纱说话,白熙又说了,“正好我也要去一趟主城,我送你吧。” “……好。” 水清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不过她的确晚上没有明确的安排,就给白朗和李叔各发了一条短信,说明不用来接自己,也就无可无不可地上了白熙的车。 白熙的车是一辆血红的兰博基尼,很是招摇,和他文雅的气质完全不搭。 水清纱不自在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只手握着把手,想要以此获得一点安全感。 白熙倒是专心看着路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水清纱的异样:“上次弟妹给我打电话,我正在上课,没有听到。后来问了一下家里,说白朗身体已经好了,我就放下心来,没有再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