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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们会研究一个人类部族的神话、仪式、宗教、语言之类的。” “有意思。” 许小姑娘冷淡地点点头后,目光就转回面前摊开的雅思真题上。好吧,闲话时间结束。白疏耸耸肩,她遇见过的大多数学生都是过于热衷闲聊,以至于她不得不常常把话题强行拉回题目上,然而这个小姑娘已然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了。 鉴于她在家教平台上预约的是两小时高考冲刺英语辅导,白疏先取出自带的试题让她做了一套摸底,她发现小姑娘的阅读部分和作文部分的水平呈现了两个极端,四篇阅读理解只错了三道。但当写到作文部分时,这小姑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静终于在无坚不摧的真题面前崩溃了,她花了半小时咬着圆珠笔的笔头,只憋出了短短四行。 看来这还是一个有着很强自尊心的孩子,小许姑娘几乎是带着一点怨恨看着她收走了卷子,两颗的小虎牙把塑料笔帽咬的嘎吱作响。白疏在每堂第一节 课时都要扮演两个角色,摸底时唱的是白脸,现在该轮到红脸唱起来了。 “别担心,其实你可以把做卷子当成一种派出侦察机在你的大脑里检视,它的意义在于侦查出你脑子里对哪部分的知识还不够了解或者不够熟悉,然后就可以有针对性的去查漏补缺,考试的意义也是同样。” 但这番往往能够鼓舞人心的说辞到了这位特立独行的小姑娘这里似乎没起什么作用,她冷笑一声从放在书桌下的双肩包里取出一打试卷丢在桌上。 “要像你说的那么轻松,我的脑子里大概到处都是漏洞了。” 雪白的 A4 纸印成的试卷上被鲜艳的红笔划出伤痕般的阿拉伯数字,最上面的一张数学卷是 28 分,后面两张英语试卷一张 62 分,另一张 47 分……每个分数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圈,里面同样是缩小了几号的数字,36、39、37,想来是班级排名。 白疏安静几秒,伸出手把散了满桌的试卷一张张收回,对齐,整理起来。 “我承认高考是不同的,而且一考定终生也是不公平的,在班级里排名次也是教育界最可怕的发明,因为这种制度会在每个班级里以分数划分出不同的阶级等级” 她的确认为在中国教育环境下,老师或家长太多把考试分数的高低和人格特质联系在一起的做法简直是错的离谱,考得差的学生就是愚笨又懒惰,考得高的学生就是聪明又勤勉。但事实并非如此,考试分数的功能应该只关乎于对知识理解程度可视性的量化,而与考生本人能力高低无关。 她还记得自己刚当研究生时曾选修过一个外籍教师的人类语言学课程,那位闪烁着智慧的蓝眼睛老教授在期终考前就这样对他们说“要永远记住考试并不是终结,而是提醒你在这个学科中哪里需要更深入的学习。” 所以如果以“考试是帮助人们更为精深的学习”这样逻辑倒推的话,高考这套制度的确是本末倒置的,因为没有人会在分数放榜之后再做一套高数试卷去查漏补缺自己不懂的知识。如此想来也是可悲,不光中国,韩国、印度、日本都是如此。应试考试制度大概是人类史上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不以实际应用为目的的进行学习。 “但你也要意识到应试教育是唯一公平的制度,无视财富地位的差距去决定谁有资格进入资源有限的高等学府。有时候我们只有放弃局部的小公平去换取一个兼顾全局的大公平,直到你找到自己建立规则的方法。” 纵观历史长河中所有出现过的现象都可以用黑格尔的“存在即合理”来解释,现象只要存在就一定有其理性原因,虽然这不意味着这个现象本身是合理的。 京余爱心理学是因为她希望通过心理学去理解人性,而白疏想自己会对人类学有着如此疯狂的执迷,则是因为这个学科给予了她一种上帝视角。当她对这个世界感到厌倦或失望时,就跳脱出来客观地俯视着这个在地球上仅仅生活了四百四十万年的两足生物们。从古代的他们崇拜偶像,祭祀鲜血,到今天的他们悬梁刺股,拼搏考场,世界充满了人类自己想象出来的游戏规则,每个人都逃不过,每个人都要随着规则起舞。 白疏收了神,把手里整理好的一沓试卷还给她,紫发小姑娘始终无言而幽幽地看着她,目光随着未熄的烛焰闪烁,从鼻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哼,我要当了教育部长,我也不取消高考。否则我们这届不是太亏了吗?我要让所有后面的人也尝尝高考。” “还是等你成为规则制定者的时候再考虑要不要冤冤相报吧。” 按照常理来说白疏会为学生真诚的孩子气一笑,但此刻她并没有这个心情。 “无论如何,当我们不能左右游戏规则的时候,就只有去跟随这个规则,并尝试成为 top of the game……你房间没装烟雾警报器吧?” 小姑娘显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摇了摇头。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白疏抽出那张她自己带来的摸底试卷英语,将它对折,眯起眼睛在烛火上将一头点燃。 她转动着纸条,看着这朵自小小母体中脱离出来的火焰逐渐壮大吞噬这洁白的纸张,绚丽的燃过之后留下黑色碳化的足迹。 一直不动声色的小姑娘显然被她的这个举动镇住了,半张着嘴痴迷地注视着在那指尖舞蹈的灼眼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