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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据望着她眼睛,漠然道:“孤会先杀了冯宛,再杀了傅钰,再踏平你们燕国公府。” 明湘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心中腾地升了起来,因为赵据的眼神让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但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说着,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个亲吻包含爱意与疼惜,没有一丝地暴戾与血腥。 “明湘,孤知道孤之前做错了,孤不应该这么对你,也不该强迫你做出选择。” “孤至今无法对冯宛的所作所为释然。” “可假如你怕了,孤愿意重新让你鼓起勇气。” 明湘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 “我们会好吗,陛下?” “当然。” …… 说是让他重新讨好她,然而大婚紧跟着定在了第二年春日。 宫中那位虞贵妃悄无声息地“病死”的同时,人人都知道,陛下被那位燕国公府认回来的六姑娘迷的神魂颠倒,不但日日催着礼部准备大婚,还时不时就跑到燕国公府接那位六姑娘游玩。 甚至还有人说那位六姑娘容貌因为俏似已经逝去的虞贵妃,早就留宿过宫中受到宠幸,然而这一切到底只是传言,无人敢考证真假。 这一年冬日,在宇文哲与明湘的劝说下,赵据服用了蛮族的神药,从此不用再忧心头疾的事情。 宇文哲佩服明湘极了——她到底是怎么把倔的像是一头牛的赵据给劝服的? 其实明湘不过是跟赵据郑重转述了宋太医提到到一个问题——赵据的头疾如果得不到很好的治疗,容易遗传给下一代。 知道赵据不需要她的香缓解时,她心中说不出来的感受,仿佛多了什么,又仿佛放下了什么。 赵据看在眼中,却只是催着工部的人快点修缮原都城玉京的宫殿。 第二年春日,明湘陪着顾老夫人先到了洛京以北的旧都玉京。 或许是因为找回了思念已久的明湘,顾老夫人身子骨熬过了这一个漫长的冬季,明湘本不愿意她路程遥遥地奔来,然而顾老夫人说她死前唯一的心愿便是见到明湘有归宿,明湘只好答应了。 玉京的行宫已经修建好,明湘住在以前在玉京的燕国公府。 这里才是她记忆里真正的家。 而洛京的燕国公府,虽然是仿制玉京燕国公府所设,到底也失去了几分年岁的痕迹。 双生子兴奋地在老国公府里窜来窜去,顾盼影抱着思思,在后面高声让他们慢点走。 虞氏夫妇赶过来,谢老夫人愿意载他们一同过来,因为陛下准备设旧都玉京为副都,他们也修缮了留在这里的宅院,等一下便要带着虞明琼一起回去。 明湘在这里呆了大半个月,期间,她去虞府了一趟,虞崇敬带着她到了一处玉京正在风风火火新建的酒楼。 他眉目间闪过一丝追忆,沉声道:“当初,我就是在这里捡到你。” 他的目光透过那建造了一半的酒楼,仿佛又重新看到了十几年前玉京的那片废墟,那粉雕玉琢的小女童站在那里,睁着大眼睛到处在找人,虞崇敬当初真是怕了,倘若他来的再晚一点,她恐怕就要被歹人捉走。 虞崇敬道:“明湘,我和你母亲做过许多错事,但我仍旧记得那时候你抚慰过我们丧女的痛苦,所以你母亲给你的那些东西,你不要推辞,留下吧。” 虞夫人之前私底下给了明湘一批价值不菲的嫁妆,虞崇敬知道明湘没有收下。 明湘闭着眼睛,仿佛也回到了十几年前,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仓皇地要去找谁,却无论如何又找不到的,仿佛被全天下的人抛弃的孤独之中。 她颤着声道:“应该是我感谢你们,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哪里。” 比起被拐卖为奴的虞明琼,明湘已经幸运了十几倍了。 赵据莅临玉京那日,明湘一直等在老国公府里,暮色四合时,赵据没有带侍卫,独自一人来了。 他亲自为明湘驾车,到了玉京一处繁华的街道。 他扶着明湘的手,让明湘下车。 长空落日,残血一片。 即便已经来过这里数次,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望着火热的夕阳洒落在了玉京城门的各处,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一一从眼前冒了出来 赵据望着她眼眸,低声道:“虞崇敬说,你问过他许多事情,是想起了什么吗?” 那是十几年前,她从燕国公府的狗洞里爬了出来,想要自己偷偷去找冯宛。 那是蛮族破城门那一日,一个自称国公府“家仆”的人要把她带走,却意外死在了蛮族的刀刃下。 那是她无助哭泣时,清冷俊美的少年拔刀相助,最终救走了她。 他们已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然而他们却又都意外忘却了那段记忆。 明湘眼中忽然涌出了晶莹的泪光。 赵据眉毛一挑,握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眉骨上的那道疤。 他沙哑道:“还记得不,小祖宗,你小时候脾气不好,我要走,你就拿石子打我。” “这道疤你亲自打的。” 明湘眼泪流了下来,又觉得好笑。 她手指轻轻抚过他眉骨上的疤,温柔又思念,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赵据冷然道:“在想起,我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傅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