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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 唐诗扬着嘴角坐起身,不由得“嘶”一声, 抬起手臂才发现两只手肘都擦破流着血,她却盯着远处笑。 “嫩脑瓜摔坏嘞?”孙倪摸她的头。 “刚刚的事孙奶奶您都看见了吧?” 孙倪听得云里雾里:“看,看到嘞。” 唐诗站起身掸掸身上的灰,瞥眼杂货铺房檐下的监控器。 这个位置, 它一定也看得清清楚楚。 唐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出三个数举到耳侧。 她嘴角落下眼底冰凉,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我要报警, 有人当街抢劫。” 一小时后,警察在麻将馆抓到孙强。 邓晓赶到警局,看唐诗脸颊巴掌印明显肿的老高,眼圈瞬间红了。 她冲过去拽孙强衣领:“是不是他妈你干的好事!” 孙强拿肩膀撞邓晓,横着双眼喊:“老子拿自己家的钱怎么了!怎么了!” 警察忙把两人拉开。 邓晓指着孙强:“警察,他打我的店员这得拘留吧!” “这次可不是拘留那么简单。”警察掐着笔指下唐诗,“你店员起诉他当街抢劫。” “什,什么?”邓晓神色木讷地看唐诗。 这些年孙强没少从她手里抢东西,最后都被孙强表哥一句夫妻共同财产给挡了下来,这次怎么回事? “孙强你还不服吗?”唐诗起身走到警察面前转头看,孙强直拿鼻子哼气瞧她,她伸直手臂指他,“我今天就让你个人渣死个明白。” “你拿走的是不是两万块?” 孙强翘起二郎腿,歪头不说话。 “我已经把昨天及以前,经我手的店里所有的余钱给了隔壁粮油店孙倪。账本也在她那,可以核对。现在店里除了你今天看到的百十来块,没有一分是邓姐的钱,也就没有一分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 唐诗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孙强腿缓慢放下来,额角青筋暴起渗出了汗。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举到眼前:“那两万块是我几天前在县南宁路支行,左数第一个ATM取款机取的我自己的钱。” 孙强指唐诗的手微抖,语气还很横:“你他妈的陷害我!” “我陷害你?”唐诗扯起一侧嘴角冷笑出声,“当时附近哪个人没听到,我告诉过你这是我的钱,我还说我凭什么给你呢。是你自己不信的。” 孙强目光呆滞眨了眨眼,张张嘴却又说不出话。 “不好意思,店里各个角落,包括门口我都安了监控。你怎么打的我,想抓住我,又怎么在街上暴力抢走我的钱,已经被全程无死角拍了下来。” 唐诗站得笔直,直视孙强双眼,宣读判决般提高音量字句清晰。 “根据刑法,以暴力、胁迫方法抢劫公私财物,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我,我我会坐牢?” 孙强身子佝偻高壮的肩膀落下来,皱紧眉视线四下飘,唇颤抖着自言自语。 他无赖惯了不假,但一直没犯过大事。平时小偷小摸,本地人碍于害怕他会找麻烦,多半不会捅到警察那。 以至于到现在,他只是被拘留过几次,还没吃过官司。 纵容就像温水煮青蛙。 有些人现在还蹦跶的欢,是还没遇到那个动真格要添柴的人。 “会,我对天发誓。” 唐诗指着天花板,眼睛眯了下咬字极重。 “你孙强,一定会坐牢。” 从警局出来,天都黑了。 路旁白炽灯有飞虫环绕,不时撞得叮当响。 邓晓和唐诗坐在长椅中,她眉心八字深陷,轻捏着唐诗的下巴左右瞧。 “这王八蛋下手真他妈的黑啊……” “被动挨打的滋味不好受吧?” 唐诗手里掐着手机指尖拨弄旋转,目光定然落进脚下自己的影子中,下唇自虎牙间扯出。 她这话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唐诗不是不能买手机,她只要不和熟人联系就不会被发现痕迹。 她是担心自己买了,就会忍不住想联系一些人,那就相当于把自己五花大绑送到那人嘴里。 没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买到手机当晚她失眠又下楼练字,困倦疲惫到极点时,靠潜意识输入了完整号码。按上拨打键她人瞬间清醒,还没听到嘟嘟声就慌忙点上取消。 发自心底的恐惧很复杂,并非出自一点原因。 她不知道拨了这通电话,那头会不会接,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事到如今,她已经放弃被救的念头了。 谁又能预知在原地固守,等到的是屠刀还是救赎。 摔倒一次结一层疤,疤多了就算不要命,也是可以毁掉一个人的。 “是不好受。嗨,谁没事愿意挨打?还不都没办法。” “或许有呢?”唐诗转头看邓晓,风吹得她额前刘海旗帜般摆动不停,“做错事的明明不是我们,为什么我们却要躲起来受罚?” 邓晓听出她话里有别的意思,叹口气。 “我这事不好弄,他进去几年,出来还是一样咬着我。倒是你的事或许还有办法。” 唐诗低头轻笑。 人都这样吧,旁观清当局迷。 她也一样。帮邓晓对付孙强时思路清晰,到自己的事,却怎么都理不出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