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裴苒稍稍侧了侧身子,她很认真地问道:“我可以摸摸你的睫毛吗?” 萧奕想起一月之前那次未成功的“轻薄”,罕见地应了声“好”。 裴苒眼睛一亮,她撑起半边身子,伸出食指缓缓往前。 指尖触碰到长长的睫毛,萧奕眨了眨眼睛,裴苒感受到睫毛在指尖划过带来的细碎痒意。 她的指尖来回扫过萧奕的睫毛,粉唇微张,眼角眉梢带着真实的笑意。 她低着头,鬓边的碎发落了下来,扫在萧奕的耳边。 轻轻扫过,又离开,带着抓不住的痒意。 萧奕没来由地想起七夕那夜,在他腰上扫过的那缕头发。 那种挠不到的痒意。 裴苒正玩得开心,萧奕忽然伸手握住她细细的手腕,“赏月吧。” 裴苒有些遗憾地收手,乖乖应了一声“好”。 她挨着萧奕躺着,夜风有些凉,她不自觉地靠近萧奕。 夜晚虫鸣声响,悠悠的风声像是催眠曲一般。 裴苒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因为寒冷她攀上了萧奕的胳膊,紧紧抱着不放。 萧奕看向紧紧依偎着自己的小姑娘,缓慢起身,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惊醒她。 他打横抱起裴苒,裴苒往他怀里缩了缩,依然没醒。 小姑娘缩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就像冬日里要取暖的小奶猫一样,又乖又软。 萧奕抱着她一路回到小院,金冶正站在门前,看到裴苒缩在他怀里,让开身子没有说什么。 萧奕抱着裴苒回屋,将她放到床上,替她脱了鞋袜,又将被子给她盖好。 枕头下面露出话本的一角。 萧奕将话本往里推了推,藏住它。 他起身,低头看着似乎在熟睡的小姑娘,慢慢地开口: “以后睡觉记得关门,不要熬夜看话本。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再随便带陌生人回家。受什么委屈,要及时跟金叔说,别瞒着。” 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唇抿得很紧,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萧奕,手紧紧拽着被子,眼睛还是闭着。 萧奕无奈地笑了笑,最后道:“我走了。” 脚步声一步步远离,又在门口停下。 萧奕最后回头往回看,原本正躺着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萧奕浅笑,“还会再见的。” 他轻轻地带上房门,裴苒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掉下来,她委屈地抽着鼻子,却没有动一下。 院外还能听见些脚步声。 但他和她的道别止步于此。 院外,金冶看着一身玄衣打扮的萧奕。 眉眼锋利,衣着华然。 如今的萧奕,是京都的太子,是燕国的战神。 “殿下,此去,多保重。” 京都风波已起,此一去,棋局就开始了。 萧奕笑了笑,对着金冶弯腰行礼,“晚辈多谢您这些日子的照料。如若有缘,自会再见。” 金冶没有后退,他受了萧奕这一礼。 夜风起,月光下暗影闪现。 一阵冷风吹过,卷携着空中的桂花香气。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金冶一人。 金冶回头看向裴苒的屋子。 那里,能听见细碎的哭声。 压抑着不敢放大。 他垂眸看着脚边的枯叶。 没关系的,伤心会随着时间变淡,一切最终还会回到原位。 —— 一场秋雨一场寒,冬月将至,京都的天气也变得愈加寒冷。 青阳侯府里,一个冠玉的公子急匆匆往里走去。 李氏正在镜子前梳妆,她刚刚小憩醒来,精神不太好。 对着镜子,可以看到眼底浓重的青黑。 李氏原本正在画眉,看见镜子自己的模样,眉间一皱,就甩了眉笔。 她重重地把镜子合上,转过身子去问下人,“巧儿可用饭了?” 下人听见这问话抖了抖身子,小心翼翼地答道:“姑娘,姑娘还是不肯用饭。” 李氏一听见这话,将手边的饰品盒子一挥而下,恼怒地看着跪在地下的仆人,“你们都是废物吗?姑娘要是饿出个好歹,我唯你们是问。” 这些仆人本就是伺候李氏的,就算要怪也怪不到她们头上。 但下人们知道如今说不得话,都安静地听着训。 孔嬷嬷一进来,便看到奴仆跪了一地。 这些日子,这样的场景很常见。李氏劝不了自己的女儿,就只能拿下人出气。 “夫人,大少爷来了。” 孔嬷嬷话音刚落,那个冠玉的公子就急步走了进来,“娘,我有急事和您说。” 李氏见自己儿子过来,也就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 “敏之,你meimei还不肯吃饭,这可怎么是好?她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活下去?” 李氏越说越难受,最后忍不住哭起来。 余敏之赶紧过去安慰,“娘,您别急,meimei的事许是有转机了。” 李氏一听,赶紧擦了擦眼泪,急切地看着自己儿子,“你说什么,难道这婚可以不成了?” 余敏之摇了摇头,李氏不解,只听得他说:“娘,你可还记得裴萱?” “裴萱”两个字一出,李氏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我记得她作甚,你莫不是也要拿她来气我?” 外人都说青阳侯和其夫人多么恩爱不疑。可只有李氏自己知道,余正德曾多少次拿他那个前妻来戳她的心。 裴萱,曾经的信国公府嫡女。 而她不过是个落没候府之女。就算如今裴萱已离开,信国公府已消失,可还是有人会想起她。 想起曾经的青阳侯夫人是裴萱。 余敏之见自己母亲生气,赶紧道:“娘,你别气。meimei这转机或许就在她身上。” “当年,她拿着和离书离开,是怀着身孕的。父亲不知,可您清楚不是吗?若是她生的是女儿,便比meimei年长,这婚约或许可转嫁到她的头上。” 李氏一愣,她倒没想过这个。 “可若她生的不是女孩,又或者那个孩子根本没活下来呢?我们怎么去寻她,也是个问题。” 若不是为了自己女儿,李氏心里还是希望那个孩子是死了的。 一想到裴萱还生下了余正德的孩子,她就膈应得慌。 “我怎么可能没想过这个?若不是有了眉头,我也不会来和您说。您听我说……” 说话声掩在风声中。 枯叶被卷携着往前飞去,落在一处占地广袤的宅子前。 宅子的牌匾上书着“太子府”三个大字。身着铠甲的侍卫守在门口,森严着让人不敢接近。 有赶路的百姓路过,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摇了摇头。 如今京都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失踪一月,寻回时身染重病,已药石无医,说是怕熬不过明年春日。 当初那么意气风发的燕国战神,如今却成了一个等死的病秧子,谁人想到都要叹个气。 只是可惜了青阳侯府的嫡女,原本嫁给太子是一桩美满婚约,如今怕是要嫁过去守活寡,受罪呦。 那布衣百姓又叹了口气,身影在寒风中渐渐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要走回京的剧情啦,太子要下线一段时间哦 不过等到大婚又可以在一起啦,到时候我们就是名正言顺发糖的小夫妻! 第18章 18 冬月已至,天气变得愈加寒冷。 裴苒推开窗户,一眼只能看到无尽的雾气。 窗台下摆放着的绣架已经收起,那副大漠落日图安好地摆放在一边。 裴苒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话本。 话本中间鼓鼓囊囊着,似乎还夹着东西。 话本一翻开,就露出了夹在里面的物什——一块雪白无暇的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