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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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丹田中封印的极阳之水取出几滴,杜问夏面色凝重,手上结印不停,将其打入李长砚的体内。 室内温度骤然上升,烘热得一如炼丹室,旁边的众长老一个个屏息不语,看架势比杜问夏还要紧张几分。 极阳之水入体,与滚滚魔气相遇,发出可怖的“呲呲”声,杜问夏连忙输入灵力,开始调和这两股水火不如的力量。 丝丝缕缕的黑气朝杜问夏体内奔涌,似是找到了宣泄的入口,杜问夏却是浑然不觉。 一个时辰过后,李长砚的面色终是又恢复的清明。 杜问夏望着手心里被拔除出来的魔种,面上满是疲倦之色。 魔种魔种,便是靠汲取人体内的养分而存活。相传被魔种寄生之人,俱是魔主的养料。 看来这新生魔主一事,基本是十成十了。 额上是细腻的汗珠,杜问夏只觉头重如裹,眼皮沉得几乎抬不起来。 可她终究还是不能睡的,强撑着将这魔种净化殆尽,她抬手示意去下一个地方。 中途昏过去,又醒过来两三次这才将所有人体内的魔种祛除,她心中的一颗巨石终是落下。 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她这一昏睡,便是足足一个月。 * 一个月足以让修真界天翻地覆。 譬如那千机阁、空兰谷等好几位大能接连堕魔,血染千里,震惊了整个修真界。 譬如除了第二轮攻击外,又有了数十个宗门遭遇了魔族的袭击。 譬如魔修在修真界行事愈加猖狂,越来越多的人遇难,被吸干功力。 ……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着山雨欲来。 而御清观却是太平得仿佛世外桃源。门下所有在外历练的弟子均被召回,眼下他们无聊地就差前仆后继地蹲灵田里挖土豆了。 杜问夏一睁眼便是对上了傅江衍那含着血丝的双眼,莫名有些心虚,她装作毫不在意地开口道:“阿衍这是守了几日?怎么看着都清减了。” 被仙人这话气笑了,傅江衍实在想不到,受伤受得最严重,瘦得最多的她,竟然会先下手为强的指责他。 “也不过一个月。仙人若是能干,下次可让我守得更久些。”许是心里带气,他说话都不免带了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那日他被长老们叫过来,看到仙人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的时候,险些惊得心从胸口跳出来。 其实仙人重伤的那一瞬间他就有感应,只是亲眼看到时,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恐慌。他实在想象不到,没了仙人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以至于后来得知仙人并无大碍,只是睡着了时,他才稍微缓过来些。 从未见过傅江衍这般牙尖嘴利的时候,杜问夏心里稀罕,只是弯着嘴角笑,诱哄一样的开口道:“阿衍,去睡觉?” 被仙人这么一提,才觉困意如山压来,傅江衍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身子一沉,一头栽了下来。 他这些日子不眠不休,也真是累坏了。 伸手将傅江衍托住,杜问夏的耳畔被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一下子有如火烧。 少年纤长的睫毛低垂,此刻无害又纯良,看着乖巧极了。 身形单薄,手下却是紧实的肌rou线条,杜问夏手像被烫到一样,连忙把他安置在了床上。 面上烘热,不自在地揉了揉脸颊,杜问夏决心出去让燥热的自己散散温。 一推开房门,便见李长砚那家伙小媳妇儿一样的蹲在她房门口,她方才的那点旖旎消失得无影无踪。 哦,好家伙,还不止他一个。 还有的蹲在林子里。 “怎么不进来?”没好气地开口,杜问夏被他们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弄得颇有些好笑。 见一个个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排排站,也不做声,杜问夏被这诡异的场面弄得有些懵了。 这也,没吃错药啊? 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这一众年龄比她大多了的家伙忽然跪了一排在她面前,开始认错,她差点没吓一跳。 这怎么还自责起来了,平日里从她这里敲竹杠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客气啊? 伸手将他们托起来,示意他们都坐下,杜问夏瞥见李长砚有些忸怩地过来了。 “师祖,您的身子可曾大好?这是我特意给您准备的灵果药膳,您先用些?” 被李长砚这殷勤狗腿的行为取悦,杜问夏抬手拈起一块洗净切好的灵果送入口中,便是眼尾都笑出了点水光。 “你可别再这样说话了,我听着直发毛。说来我从前听你们说,宗门秘境内的东西都被弟子们薅得差不多了?恰好此行我收获了不少,再加上这段时日弟子们出不了宗门,刚好无聊的紧,便就先拿这些对付着,想来能让那些弟子兴奋一段时日了。” 被师祖这抬手大大小小几十个秘境的手笔给震惊得无以复加,李长砚只觉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几十个秘境,莫说一段时日,就是几十年不让出去,那些弟子也定然乐呵的不得了。 况且这些还都是大能陨落遗留下来的,里面说不定还有他们能够用得上的。越想越美,李长砚一边乐着,一边莫名悲从心来。 天可怜见,没有师祖前他过得那叫什么日子。那简直就是一穷二白,可怜极了。 而旁边一众太上长老,也俱是老脸通红,激动得不行。 这些年宗门衰败,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愁在心里。可经典的散逸,以及资源的缺失,一直让他们有心无力。 眼下有了师祖,二者都开始补全。 道门的兴盛昌隆,这是要来了吗? “……”被他们这激动地快要老泪纵横的情形给弄得茫然,杜问夏深深反思了一下自己,过去是不是太亏待他们了一点,怎么能把孩子穷成这样。 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再让他们多见识点好东西,省得以后出去给她丢人,杜问夏感觉自己这师祖可真是做的太不容易了。 自从掌门以及太上长老们前后苏醒,宗门里那股阴霾一扫而空。再加上忽得传出了,三日后即将开启新秘境的好消息,众弟子这下都坐不住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有了新的奋斗目标。 之前无聊地去挖土豆的,也都开始早上的练气修行。 杜问夏也是为宗门这欣欣向荣的朝气而高兴。虽说那群抠门的家伙,研究了半天,最终选的是一个最小最轻松的秘境。 不过她却是没空筹谋这些了,她得把极阳之水给药王府送去。 本来按照顺序,应该是她顺路先送过去,再回御清观。奈何出了这么多意外,眼下竟然拖了一个月,也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了。 然而一踏出御清观的护宗大阵时,杜问夏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修真界这一个月的情形,她听了一耳朵,却是没有什么直观的印象。可眼下她却是确确实实的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因这御清观外面竟然笼罩着淡淡的魔气。 御剑一如流光升起,撕裂长风,杜问夏被这一路上血海尸山的情形给震住了。 数不清的小宗门直接破灭,数不清的村庄化作废墟。 这滔天的罪孽,与人间的凄苦同在,化作无尽的悲痛,杜问夏眼底染上冰霜,朝药王府飞掠而去。 等到杜问夏到达梦伽城的时候,她险些没敢认。 药王府外围的府邸直接被砸碎,化作一片死地。若不是中间那隐匿的空间波动还在,她甚至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屏息直接落了下去,却是在秘境门口望见了那个熟悉的守门少年,疲惫且惊惶,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事物想要逃窜的兔子,杜问夏皱了皱眉上前,语气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的严厉,开口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生变成了这样?”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是你?”许是终于记起来杜问夏的身份,那少年面上的惊惶终是消散了不少,很是疲惫地开口,他开始讲述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起先只是几个弟子出现了问题,攻击了掌门和太上长老。后来事态愈发严重,越来越多的弟子失去理智,府内发生了好几次的内乱。再加上前来了许多求药之人,见没有灵药可用,便发狂大怒,开始打砸,于是这外府便成了现在这样。” 几乎可以想见是多么惨烈的情形,杜问夏深深叹了口气。 突然出手将那弟子擒在手中,对上他那不可置信的双目,杜问夏只轻轻一拍,便把他背在身后的匕首击飞。 “你怎么看出他被寄生了的!” “聒噪。” 符箓飞出,印上他的头顶。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便见一团黑气痛苦地从他眉心钻了出来,被那火焰灼烧的无影无踪,杜问夏面上无悲无喜。 魔族先前没有大规模的入侵大陆从来不是因为他们智商低微,只是因为他们喜欢自相残杀,从前没有谁服谁的道理,弱rou强食。毕竟于他们而言,撕裂对手,充实己身,比杀这些满身子杂质的人类要快得多。 然而现在魔主降世,情况就不一样了。 当魔族聚为一股绳,这样的情形,将是所有人都不能够想象的可怖。 面色一白,骤然软倒在地上,那弟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终于入水能够呼吸的鱼,眼里终于有了神采。 “多谢虚怀真人救命之恩。” 重重地给杜问夏磕了个头,他的面上满是感激之色。 作为守门人,处在最危险的境地,他小心谨慎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劫,不可避免地中了招。 其实刚才他是有意识的,只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罢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做出违背意愿的事,实在是糟糕透了。 若非这位虚怀真人出现,让他重新归于光明,他定然会沦为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rou。 愿倾尽全力,为她做到能够达成的所有,纵是以命来抵亦在所不惜。眼里满是炽热,他连忙殷勤地开口:“敢问真人此行所谓何事?难道也是来寻药?” “并非,实际上,我是来送药的。” 杜问夏这话说的诚恳,然而听在那弟子耳里,却是不亚于惊天巨石。 药王府以药闻名,都没能拿出一个彻底解决的方法,道门能拿的出来,这不亚于是狠狠地扇了他们一击重重的耳光。 不过见识过以前这位真人本事的他,眼下却是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取出传讯令牌开始联系人过来接引,很快杜问夏的面前,便出现了一道光门。 假装没有看到来人审视疑虑的目光,杜问夏神态清淡,只是依旧不疾不徐。 莫峰急匆匆赶来的时候,便是见到的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场景,气还没喘匀就连忙开口,他的眼下尽是青黑,便是脸颊都凹陷了下去:“你说的药呢?在哪儿?” “在我丹田之中。不过这拔除的手法,非我亲自动手不可。” 这不是虚言。极阳之水其实并不能单用,不过是起个药引中和的作用。 莫峰倒也没有怀疑,毕竟药王府也有不少独门手法。至少这说服其他长老,让杜问夏动手,却是实在有些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