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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浩也真是的, 这都是外人的集市有什么好逛的,还不如来我们唐家自家的茶坊,坐下来吃茶。” “他好像也很久没回来了吧,许是想再重温小时候在这边生活的感觉。”唐思悦道。 “他有个好姐夫,不必跟我们一样下地,还不受族规约束, 肯定乐不思蜀。” 唐思悦心想,唐思海羡慕薛浩,但他自己又何尝不令人羡慕?虽然调去了社令村, 但是那边的庄首是他祖父唐泰当年提拔的人,他如今在那边, 粗重的活少, 逾时不回田庄也不会受到惩罚…… 想到这儿, 唐思悦心里也酸得冒泡,可谁让唐思海的祖父唐泰是上一任家长呢? 虽说族规定了家长、主事皆是由德高望重、德才兼备者担任,可是人无完人, 每个家长都会有私心。 这几百年下来,有些规矩早就变味了,唐泰不甘不愿地从家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后,依然留恋权势,为此拉帮结派,拉拢了一些主事和庄首跟现任家长争夺家族掌权。 他唐思悦身后并无人支撑,又见唐泰的气势压现任家长一筹,他才不得不忍受唐思海一些臭毛病。 热茶上来后,唐思悦收敛心神,又附和起唐思海来。 二人聊得专注,并未注意到角落那一桌的唐斯羡与秦浈。 唐斯羡知道自己来这儿必然会碰到很多唐家的人,但也没想过会这么快遇上唐思海。 秦浈见她不动如山,便问:“你不去找他?” “我这人很安分守己的,从不主动挑事。” 秦浈抿笑:“可你不是说,你跟他感情好吗?” 唐斯羡噎了下:“也对,我跟他是老交情了,你若准许我去找他,那我便去了。” “去不去找他,你自己决定,何须经过我的同意?” 秦浈嘴上这般答,可想到唐斯羡竟然会在与她自身有关的事情上,征求自己意见,仿佛自己不让她往东走,她就绝不会往东走。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可……”唐斯羡眨着明亮的眼睛,不知不觉地将秦浈装了进去,“是你不让我惹是生非的。” 秦浈一怔,目光相触的一霎,似细软的鹅绒在心尖拂过,似糖浆倾泻而下将心肝包裹,似夏日的暖阳将她笼罩,似一朵花悄然盛放……仿佛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在一瞬间浮现在眼前。 唐斯羡见她原本几近苍白的脸颊忽然变得粉扑扑的,下意识就想伸手掐一把,看看是不是嫩得能滴出水来。 当然,她还没动手,就听见唐思海提及了薛浩,秦浈的目光也随着关注点的偏移而挪开了。 唐斯羡眉峰一挑,道:“跟唐思海玩到一块儿的人打听我跟阿姊的事情,能有什么好事?果然不安好心。” “按照梁二郎君的说法,薛浩已经被过继出去了,照理说他已经不是唐家人了,他不受唐家的族规约束,可他在唐家享受的待遇似乎也不差。”秦浈思忖。 “本身唐家这么大,这么讲究团结一致的家族,竟然会将族中的子弟过继出去,这听起来就挺不可思议的。除非那个外嫁的唐氏女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边的唐思海说话的声音低了下来,问道:“哎,最近唐思先那小子有什么动静?” “听人说他将王家的房屋买下来了。”唐思悦道。 “他哪儿来的钱买房屋,肯定是偷的!村里的人都不盘查她的钱的来历吗?” “这倒没什么可疑的。他前阵子捕到一条十几斤重的鮰鱼,被梁家二郎君以六千七百钱买走了,另外县城的一户大户人家办寿辰好像找她要了几十斤鱼丸与桂花鱼,这加起来,买下王家的房屋也就足够了。” 唐思海气得咬牙切齿:“他怎么运气这么好?先是卖鱼遇到团练副使,然后又有秦天帮她将水塘买下养鱼。好不容易等他要栽梁家手里了,结果又出来一个梁二郎君!” 唐思悦心想,“唐思先”可不就是运气好吗?“他”一个一穷二白,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的穷酸破落户,若是运气不好,能过上如今有屋有地,又有贵人赏识的好日子? 唐斯羡乐呵道:“小娘子你听听,这才叫酸,酸味都飘到我们这儿来了。” 秦浈微笑着,没接话。 临近中午,进茶坊喝茶的人渐渐变多,声音也越发嘈杂。 唐斯羡与秦浈已经听不清楚唐思海他们在说什么了,倒是听见邻桌的人讨论:“今年冬至祭祖,怎么好像唐家的人比往常少了?” “嗐,听说今年回来祭祖的族人才五百多人,其余人要么太远了赶不回来,要么说身子不舒服,还有的干脆用‘事务繁忙’来搪塞。唐家安排的房间还有很多空的呢!” “祭祖这么大的日子都不回来呢!” “依我看啊,唐家这人心都开始涣散了。” 他们才说完,唐思海便拍案而起,怒骂:“哪儿来的人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们唐家上下一心,怎么可能人心涣散!” 二人面面相觑,考虑到这里是唐家的地盘,他们即使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也不敢理直气壮地反驳唐思海。 不仅如此,他们都选择了服软:“我们都是听来的。” “道歉,必须给我们唐家道歉!”唐思海道。 维护唐家的唐氏之人很多,二人见状,腿肚子都开始哆嗦,忙不迭认错:“对不起,我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