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
真好,她的祖母还好好的活着,她现在还是祖母怀里那个可以肆意撒娇的那个小女孩儿。 九老夫人看到孙女突然激动扑进自己怀里,不由怔了怔。 她低头看着孙女的头顶,伸出手慈爱的摸了摸,温声问:“莺莺,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祖母,祖母给你做主。” 九莺莺听到祖母的话,泪水忍不住从眼眶里滚落,委屈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确实有人欺负她,可是她一个字也不能说。 她母亲王氏在生九玉的时候便难产过世了,她父亲九毅行是将军,常年驻守边关,甚少回家,所以她自小就在祖母膝下长大。 祖母是她最亲近的人,她与祖母本来感情深厚,但是在陛下下旨赐婚后,她因为不愿嫁给那个‘废’太子,所以一哭二闹就差三上吊了。 她求着、盼着请祖母去跟陛下辞了这门亲事,但是祖母没有答应她的恳求,当时陛下已经下旨,如果九家拒婚,稍有不慎,被处心积虑的人用来做文章,必会触怒龙颜,给九家上下招来祸患。 祖母根本不可能冒险用全家人的性命做赌注,再者说,陛下一言九鼎,既然已经下旨,就不可能更改,如果此事闹大,九莺莺嫁入皇家之后,不知会落得如何下场,祖母就算为了九莺莺的将来打算,也只能千恩万谢,装出感谢隆恩的模样。 九莺莺当时急糊涂了,九红豆和贺怀瑾又在她身边不断挑拨,她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只觉得祖母为了九家,根本不顾她的死活,所以她跟祖母生出嫌疑,成婚那天,她怒气冲冲的把黄莺玉佩摘了下来,不肯再戴,将其留在了房中锦盒中。 后来,她把太子府折腾得鸡飞狗跳,丢尽了九家的脸面,祖母对她屡次劝说,她仍旧不知改悔,祖母心灰意冷,决定静心礼佛,再不肯见她。 直到祖母过世,九莺莺才终于见到祖母,祖母阖上眼之前,还在气若游丝的劝她跟太子好好过日子,远离贺怀瑾,她至今还记得祖母当时担忧的目光。 原来祖母虽然气她,却没有一刻弃过她,可惜她悔之已晚。 九莺莺偷偷擦了下眼泪,上一世,祖母一直为她忧思,这一世,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再让祖母为她忧心了。 她抬起头对祖母笑了笑,抱着祖母的胳膊,亲昵的撒娇,“祖母,有您在,没有人敢欺负莺莺,莺莺就是刚才做了个噩梦,梦中您、父亲和阿玉都不见了,所以莺莺有些害怕,以为你们不要莺莺了。” 祖母看她娇憨的模样,忍不住露出笑容,像小时候一般,轻声哄她,“噩梦而已,醒来就过去了,祖母永远不会不要莺莺的,莺莺别怕。” “嗯,都过去了,莺莺已经不怕了。”九莺莺慢慢说道。 既然上天让她重活一次,她自当好好珍惜机会,反正她死都死过了,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 她亲自扶着祖母在暖炕上坐下,找了个薄毯搭在祖母的腿上,又给祖母身后放了一个软垫子,让祖母坐得舒服一点。 祖母的腿在年轻的时候受过寒,留下了病根,今天这样的雨天,祖母的腿最是酸痛,一般都在卧床休息,若非她正巧病了,祖母也不会亲自过来走这一趟。 她想到这里,心里忍不住发酸,低头给祖母倒了一杯热茶,放到祖母的手心里。 九老夫人看孙女忙来忙去,如此殷勤,不由十分欣慰,喝了口热茶,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她放下茶杯,对孙女招了招手,含笑道:“莺莺,别忙了,过来陪祖母说说话。” “好。”九莺莺应了一声,坐到祖母腿旁的绣墩上,亲亲热热的挨着祖母坐,低头给祖母捶腿。 九老夫人摸了摸九莺莺的头发,笑道:“祖母是来看望你的,你怎么反而忙起来了?” “祖母,莺莺身体已经好了,忙点也没事的。” 她说着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唇边带笑,百褶裙如散开的花瓣。 她醒来之后,身体除了有些绵软无力之外,就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了,这跟她前世中毒的那段日子相比,已经可以称得上身强体壮。 九老夫人见她面色红润,知她身体确实恢复了,不由放心下来。 九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坐下,目光落在她柔顺的头丝上,微笑道:“莺莺,你就快及笄了。” “嗯。”九莺莺继续给祖母捶腿,手上动作不停,仰着小脸道:“祖母,莺莺及笄那日,您亲手给莺莺结发可好?” 九老夫人没有丝毫犹豫,笑容慈祥的道:“当然好,莺莺秀发乌黑,相信用笄贯之,必然好看。” 她看着九莺莺倾城的容貌,脸上的笑容不由渐渐加深,九莺莺是在她膝下养大的孙女,如今她看到九莺莺长得亭亭玉立,心中欣慰又骄傲。 九莺莺趴在九老夫人的膝上笑了笑,前世她及笄的时候,本该由祖母帮她结发,但是那日陛下一道圣旨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她因为赐婚的事,情绪几乎崩溃,太子贺怀翎身患腿疾,出行只能依靠轮椅,传闻他腿伤后,经常阴晴不定,易怒暴躁,太子之位早已岌岌可危,她心仪贺怀瑾已久,自然不想嫁给这样的人。 众人知道贺怀翎的太子之位早晚不保,担心那个时候会被牵连,全家知道赐婚的事情之后,都陷入了愁云惨雾当中,所以她及笄结发的事,便被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