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页
“让林福和寇朝恩给朕彻查此事, 务必要将淮南的蠹虫一网打尽!”皇帝在紫宸殿里来回踱步, 心中怒气难平,还不小心踩到寿山石镇纸碎块, 硌到了龙足, 那叫一个火上浇油, 罕见的迁怒了殿中伺候的内侍宫人。 “陛下息怒。”内侍宫人们惶恐的跪了一地。 常云生使了个眼色, 让人快些把地上收拾好,然后出去自己领罚。寇朝恩去了扬州,现在手底下用的人总是少了一份机灵,让常云生又惆怅又自得自己眼光很好。 “大家息怒, ”常云生安抚皇帝的怒气, “林长史才去了扬州不久便发现了此等大事, 可见天佑我大周,那些魑魅魍魉终究是成不了气候的。” 皇帝面色稍霁,思忖着,吩咐常云生:“把北边的听子调拨一部分去淮南,协助林福和寇朝恩查清此事。” “那北边许王处恐人手不够。”常云生道。 皇帝想了想, 说:“朕下一份手诏, 着幽州都督警惕许王。” 常云生应喏。 “还有,”皇帝道:“把淮南道观察使秘密召回来,一年多什么都没观察到, 要他有何用!” 常云生问:“那应评事与晏御史该如何?也召回京吗?” 皇帝思忖片刻:“让他们听命于林福。” 常云生再应喏。 “窃国者,杀无赦!”皇帝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杀气冲天。 常云生袖手微躬,想来温和的脸上亦是满满杀气。 “对了,”皇帝想起一事,吩咐道:“今年冬日格外的冷,你让人去给东平侯府的太夫人送些上好的皮子和银霜炭去。” 信重之臣在外头以身犯险,皇帝都会帮他们照顾好家中人,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既是信任,亦是怀柔。 然而吩咐下去,常云生却没有第一时间应声,这让皇帝感到奇怪。 “怎么了?” “回大家,大王几日前就已经给东平侯府送了皮子和炭火。” 封王的皇子已有三人,但能让常云生亲近的称呼一声“大王”的,就只能是魏王秦崧了。 皇帝:“……” 皇帝:“怎么没见这不孝子给朕送些皮子和炭火?!” 皇帝才不会承认自己心里有点儿酸了吧唧的,他这儿子究竟是给谁养的啊?! “阿嚏——”秦崧忽然打了个喷嚏,拿出手帕低头擦了擦鼻子,再抬头就看见秦峻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怎么了?”秦崧问。 秦峻说:“大兄是否身体抱恙,倒是弟弟的不是,竟还将大兄拉出来吃酒。” “无妨。”秦崧道。 秦峻好无奈,也不知秦崧究竟是怎么回事,除了越来越喜欢板着脸,还越来越惜字如金,每次跟他说话都能累死。 “对了,有一件事,”秦峻双目盯着秦崧,“大兄近来似乎与东平侯走得很近。” 秦崧则道:“你前日去英国公府看望英国公,见到英国公府的那位小娘子了没?” 秦峻:“……” 他的确是打着探望英国公的名头去见英国公的孙女儿,毕竟是未来的妻子,总要先看过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才能最终定下来吧,外人口传的那些贤良淑德之语他可不信,谁知道里面有多少水分。 本来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到了秦崧嘴里说出来,就仿佛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早日定下来,为兄等着明年开春喝你的喜酒。”秦崧说。 秦峻:“…………” 有一个见面就催婚的兄长是什么体验?尤其这位兄长自己还一把年纪未娶妻? 秦峻转移话题:“大兄可知父皇频频往淮南派人,实际上……”他凑近秦崧小声说:“是因为太子在淮南有所经营。” 秦崧不动声色问道:“你这是打哪儿来的消息?” “大兄就别管弟弟的消息是打哪儿来的,”秦峻说:“倘若是真,太子这一手无异于是触了父皇的逆鳞,父皇岂能容他。” “那么,你欲如何?”秦崧看向他。 秦峻回视秦崧,后者依旧是一副被欠钱脸,不动如山。 片刻,他举起酒杯笑说:“来来,大兄喝酒。” 快要入夜时,微醺的秦崧才回到魏王府,到了书房他的目光立刻变得清明,哪里还有进门前要醉不醉的模样。 “大王,臣送来解酒汤。”曹双在外头通报。 “进来。”秦崧唤道。 曹双将解酒汤送进书房,垂手等着秦崧的吩咐,看着自家大王醉酒归来连个照顾冷热的贴心人都没有,还得是他这么个属官来送解酒汤,就好心疼。 “老三那边松松,让他的人自己去查慕容毫,罪证来得太容易,他已经怀疑背后有人在推动了。” 秦崧的话让曹双回神,说道:“吴王的人的确开始怀疑我们安排过去的五镜先生,正在查他的底细,不过大王放心,五镜先生那边已经把尾巴扫干净了,吴王查不到什么其他的东西的。” 秦崧颔首:“老三与太子、老四都不一样。太子刚愎自用,又被慕容毫控制了;老四有些小聪明,就是太过自负。唯独老三,他精明得很,你告诉五镜先生,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让他自己把握好尺度。” “是。”曹双等了一会儿,没见秦崧还有其他吩咐,便道:“臣已经让人备好水,大王洗沐后便早些安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