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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是他去新平台的第一天,可以说至关重要。可施然不但忘得干净,还在外面喝酒喝成那样。 “你昨天直播了?”施然抢过他手里的游戏机,反复来回摆弄,“感觉怎么样?这两天我经常去你微博看,好像现在消停了。” “消停不消停的,就那样儿吧。”裴皓洁无所谓道。 施然被他堵了一下,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要有人骂你,我就帮你骂回。”施然自顾自点了点头。 他这副模样是有些可爱的,但裴皓洁笑笑没搭腔。 “你还真天天去微博看呢?” “是啊!” 裴皓洁沉默了一下:“我昨天跳槽后第一次直播。” “啊。反响怎么样啊?你一直都很受欢迎的。” 裴皓洁瞥了他一眼:“以前的直播,你虽然不算趟趟都赶上看,但还是挺关心的。现在……你账号注册了吗?” 可能是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压抑太久的结果,有些埋怨不用明说意味都很明显。 施然果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竟然叹气一声说:“皓儿,我真的很累。上个月加班到我每次回到家站着都能睡着……我不是刻意忽略你,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知道,我知道。”裴皓洁表情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跳开了话题。 施然也较真了:“你别这样。” “我什么样啊?”裴皓洁本来被压下去的话被施然疲倦的口吻激出来了,“我工作也很辛苦,但你的饮食起居我样样照顾得仔细认真。因为那是你。我愿意,我乐意,我不会觉得这是负担。” “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负担,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没有别的意思。”裴皓洁又转了回去,“就是有时候觉得挺没劲的。” 两人之间安静了几秒钟,施然就站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没劲,是吗?你是要跟我清算谁付出得更多?” “我从来没跟你清算过这个,施然,从来没有。你倒是问问自己计较的是什么?我对你怎么样从来都是自发的,可你总觉得是筹码。到底是谁非要把咱们俩放在天平上比对?” “我也没有说是当做筹码的意思……你一定要扯这个吗?”施然有点生气了,声音也高了起来。 “你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裴皓洁扔了脖子上的耳机站起来,他比施然高半个头,对峙起来更有压迫性,“你没有刻意忽略我,可你的确是忽略了,你觉得是你工作辛苦所以照顾不到我,没关系,我照顾你就行了,我自得其乐。可有些东西是自发的……你连zuoai都他妈能睡着!” 施然简直要气炸了:“裴皓洁你犯什么病?你自己臆想症别他妈赖到我身上!我是精力不够用,是没有时间,是他妈的累到zuoai都能睡着!但那就证明我不在乎你,忽略你?” 裴皓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我不想大早上跟你吵这个,你等会儿要上班,要没时间吃饭了。” “我从来没想跟你吵这个!”施然反手关上了门,出去了。 施然走后很久,裴皓洁都一个人在房间里冷静,对着电脑屏幕的待机画面发呆。听到关门声后裴皓洁走到厨房,低头看着锅里没动的早餐,把青菜粥倒进了厕所里,茶叶蛋掰碎喂了楼下的野狗野猫。 地铁站附近在修建,塑料布圈起的工地前有几辆摩托飞驰而过,施然吃了一口尘沙,喉咙干涩地赶到公司。 白天他一直在刷裴皓洁的微博,想不通两人哪里出了问题。 有些改变这一两年里潜移默化地发生着。 仔细思考,时间线上有很多节点可以追溯。也许从施然开始频繁加班开始,也许从裴皓洁日复一日在家孤单枯燥的生活开始,两人的情绪泾渭分明地出现一道沟壑,风吹雨打被沙土填满,成为灰色的隔离带。 他们还像以前亲密,只是不再那么互相理解了。 直到下班施然才收到裴皓洁的微信,说他晚上不在家吃,去外面吃。 施然叹了口气,捧着手机在工位上发呆。 裴皓洁不在家吃,索性他也在外面跟同事解决了晚饭。 八点多到家,施然在开门前就看到缝隙中暖黄色的灯,知道裴皓洁已经回来了。他没在客厅,一如既往地在书房游戏桌前,听到关门的声音,稀松平常地问了句回来了? 施然顺坡下台阶:“晚上吃的什么?” “麻辣烫。”裴皓洁的声音混杂在游戏的背景音乐里,“冰箱里有橙子,切好的。” 见他没有想要聊聊的意思,施然也不自讨没趣。他洗过手拉开冰箱门,取出冰镇的橙子,路过厨房时看到了扔在垃圾桶里的麻辣烫外卖盒—— 施然敲了敲游戏房的门:“你今晚没出去?垃圾桶里有外卖盒。” “哦,那个估计是中午的。” 中午晚上能连着吃两次麻辣烫啊?那晚上出去又是跟谁约好的?这附近他们没什么朋友。施然有挺多想问的,但总被裴皓洁三两句就结束了话题。 施然觉得挺没劲的。他沉默了一会儿,独自啃完了整盘橙子,洗了碗,洗了衣服,又洗了自己,不到十点钟就趴上床,迷迷瞪瞪睡着了。 隐约黑暗中好像有个轮廓,又不特别明显,淡黄色的夜灯给影子裹了层毛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