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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兰起身,朝章含深深福了一礼:“我知此事千难万难,但我真的别无它法,还请章大人割爱!” 章含赶紧站起来避开:“王妃切莫如此,切莫如此啊……” 这已经是唐晚兰第三次来,每一次姿态都比上一次更诚恳,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无奈,更让对方松动。察觉到对方表情变化,全不似第一次坚定,她非常有信心,今日就是最后一次,只要她耐得住性子,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 “此前与令妹闲聊,听她提起大人良多,”唐晚兰趁热打铁,“您至纯至孝,爱护妻子,疼爱meimei,最知女子不易,大多时候是没有选择权的,只能听由命运,随波逐流,为丈夫付出一切,渐渐变得身不由己,甚至面目可憎,可幼时最初的那些感情很珍贵,我不想扔,我jiejie真的很不容易,襄阳王重病……若真没了,她可怎么活?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大人如有什么需要,尽管讲来,只要我能做到的,必不推脱!” 平王妃眉目含愁,眼底沁出雾水,表情里很有股说不出的倔强,章含看着,不由叹气。 他是族中旁枝,自小有才华,也并不出众,父亲早亡,他是被娘亲和meimei一手照顾大的,无比心疼娘亲和meimei的付出,可这世道男人要出人头地尚且不容易,何况女子撑家?娘亲和meimei的苦,他看在眼里,全部都懂,他也很珍惜和meimei一路扶持的感情,虽meimei已经嫁了出去,有了孩子,不可能再像以往一样时时把他放在第一位,可任何时候,任何事,他都不会怪meimei,meimei如果有需要,他一定倾其所有帮忙,这份相处十数年的兄妹感情,在他这里,永远都不会变。 平王妃现在情绪和他何等相似?都是为了内心牵挂的人,他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奇药再珍,也是对有用的人,像他这种用不着的,纵使拥有,和有一匹布,一颗珠有什么区别? 章含长长叹了口气:“罢了——” 刚要说话,长随就过来了:“老爷——”只唤老爷,不说事,明显是有话要说。 章含皱了眉:“王妃稍坐片刻,下官失陪一下。” 唐晚兰点了点头,姿态大度又温暖:“大人尽可去,我不急的。” 匆匆作了个揖,带着长随走到另一间厢房,章含才肃声道:“怎么了?没见还有客人在么,这么不规矩?” 长随讨了个饶:“是小人的错!可老爷吩咐过小的,只要免言先生的《今日新说》上新,不管您在做什么,招待谁,有什么要紧事,都要立刻通报……” 章含背着手:“所以?” 长随:“上新了啊!《今日新说》今天发刊了!” 章含一愣,手指一掐:“不对啊,还没到日子。” “小的也以为听错了,真的过去买着了,才不敢不信,也不敢瞒着姥爷,”长随将新刊递上,“小的回来路上听了几耳朵,你是免言先生有了难处,这才提前发刊,是想求助来着,说是缺一味药材,重金筹知情者……” 章含立刻把新刊抢过来:“快,拿给我看!” 他情绪很有些激动,抓过来就看到了加大加粗的字体,还真是在求药!可是巧的,求的也是五头魁! 长随就是知道很关键,才过去拦了:“您看这事……” 章含深深呼了口气:“既如此,东西就不能给平王妃了,你这事做得对,去账房那里领赏。 ” “谢老爷!” 长随乐颠颠的走开,章含也重新整肃了表情,回到暖阁,非常愧疚的对唐晚兰说抱歉:“本想成人之美,王妃心善,东西放在我手里也用不上,可是不巧,刚才得到一个消息,这五头魁我要自用,恐怕难以给王妃了。” 唐晚兰笑容僵在脸上,完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波折,不是刚刚还要答应,怎么就变了! 她逼着自己憋着火气,面带微笑:“若是您要自用,我当然不会强人所难,只是此事于我来说很重要,失礼问一句,还请大人不要介意——大人自用,是给谁用?据我所知,府里好像并没有病人?” 章含心中有愧,便也不隐瞒:“近来京城有个能人名唤免言,不知王妃可知晓?不瞒你说,我对这位免言先生颇为敬仰,先生虽与我未曾谋面,却开解了我心中疑问,帮了很大的忙,如今先生有难处,我自然要报答一二……” 唐晚兰心内咯噔一声:“《今日新说》出刊了?” 齐含:“是,免言先生提前发刊求助,求的,正是五头魁这味药。” 唐晚兰闭了闭眼,怎么可能!那边动作竟然这么快!就差一步了,就差这最后一点时间了……为什么就不能成全了她! 唐家出去的书铺,除了‘免言是谁’这个问题,其它消息打听起来并不麻烦,她花了大价钱出去,对《今日新说》出刊流程了解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出刊并不是作者写完就完事了,稍后还有誊抄,纠错,版印等流程,真正放到书铺上卖,需要几天时间。 而她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的主意。她提前买通人,知道了下期内容,知道了免言先生在找五头魁这味药,就先下手为强,把东西弄到,到时候再施恩与免言,这个人一定会出来见她,也一定会因为这味药,为她做事。 一切都很顺利,她也马上要成功,谁知那边出刊竟然提前了!她现在卡在这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