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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嬷嬷道:“那位卫家三公子可不是寻常人。虽说舅爷和大殿下眼下艰难了些,但老奴瞧着大殿下的精神头儿反而更足了。男人们在外头的事儿我们知道的终究是些皮毛,也许他们私底下做了些什么是不方便告诉我们的呢。” “说的也是。”冯贵妃叹了口气:“霐儿一向有分寸,又有于先生教导,这份沉稳的气度委实叫人欣慰。算了,不管怎么说本宫可还有个好儿子呢,那崔贵妃便是诞下皇子又如何,就凭崔家那门风,能教养出什么好东西来。” 冯嬷嬷闻言忍不住抿嘴一乐。 “说起来也有日子没见小侄儿了,回头嬷嬷叫人送份宫帖,叫母亲和弟妹进宫来解解闷儿。我那小侄儿倒是个机灵鬼,可稀罕死人了。” 冯嬷嬷笑着应是。 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冯贵妃忍不住有些倦乏,才要去小憩一会儿,便见一个内监急匆匆进了殿,白着脸道:“娘娘不好了,东宫出事儿了。” 冯贵妃困意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一个激灵站起身,瞪大眼睛问:“怎么了!” 内监用袖子抹着汗,哆嗦着道:“小太子殿下不慎跌入湖中,人才捞上来,太医说,说怕是不行了。” 冯贵妃一个踉跄险些晕死过去。 “东宫守卫森严,小太子身边也不乏人伺候,怎会……” 内监摇头道:“奴才听了信儿就赶紧回来了,具体如何还不甚清楚。奴才来时正碰上大殿下,他这会儿正往东宫去呢。” 李霐紧抿着唇,脸色阴沉的厉害。 东宫内监宫女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陈太医跪在榻前诊脉,摇头叹息道:“已经不成了。”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榻上脸色青紫的小儿,忍不住想起端庄温婉的卫皇后来。这孩子是他接生的,也是他保下的,这几年一直都是自己给他调养着身体,见着他一日比一日强健,他内心深感欣慰,总觉得可以对卫皇后有个交代。 可没想到…… 陈太医目光幽幽,扯着袖子抹了抹眼泪,低头的瞬间忽地瞥见李霈的小手。他当是自己眼花了,使劲儿揉了揉眼,忍不住又细看了看。状似把脉,实则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李霈的指甲。 虽诊脉为窒息而死,但若溺水而亡,身上总会留下些痕迹。只是李霈身上虽有湖底水草泥沙,但指甲里却很干净。有人在场,他不好掰开李霈的口齿来看。但他再一次沉心诊脉,确认李霈已断气无疑。 他忍不住疑惑,却知道神色内敛,不露痕迹。只等寻个恰当时机将消息递出去。 长乐出宫带走了屏儿,李霈身边留下桂嬷嬷、小莫子和扇儿伺候。然而当初迁居东宫时,李淮留下桂嬷嬷和扇儿守着永宁宫,只叫小莫子跟着李霈,又按制补齐了东宫内监宫女。当然,这些人都是李淮安排在东宫的眼线。 自被封为太子后,李霈倒也乖巧懂事,白日跟着少傅读书,夜里早早就安置了。偶有调皮时候,也顶多就扯一扯东宫的花花草草。 卫氏被冠上谋反罪名后,李霈被幽禁东宫。东宫内监宫女们难免有所懈怠。东宫的活计总也找不到人做,每日膳食也克扣的狠。小莫子唯恐被人钻了空子,日日都亲手准备饭食。 “……寻常奴才备饭时,殿下都在前殿温书,从不乱跑。今儿奴才也照常给殿下备饭,可回来时却发现殿下不见了。奴才赶紧四处去找,到湖边竟发现……” 小莫子双眼猩红,恨的咬牙切齿:“殿下虽被幽禁,但皇上并未削其太子封号。殿下仍是太子,这些宫人却处处怠慢。殿下那么小,但凡他们稍用些心,都不至于……” 宫人们抖的愈发厉害了。小莫子说的不错,纵然卫氏犯错,太子还是太子。哪怕他不是太子了,他也还是皇帝的儿子,他们做奴才的欺负到皇子头上,岂还有命在。 李霐负手而立,缩在袖管里的手攥起拳头,青筋毕露。 “谁是第一个发现太子殿下的。” 一个小内监战战兢兢的膝行过来:“是,是奴才。” “怎么发现的?” 内监道:“奴才是东宫负责园艺的,今儿碰巧在湖边当值。当时只是听见湖里有动静,还当是哪个奴才弄出来的,那会儿眼瞧着就到晌午换班时候了,便也没多想。等换了班,奴才打从湖边经过时,发现湖边有块玉佩,成色极好。太子殿下喜欢扯花草,奴才常能碰到,因此认得这玉佩是太子殿下的,便忙叫了几个人下水去看看,就,就……” 李霐一颗心如坠冰窖:“前后差了多久时候。” 内监道:“不足一刻。” 李霐双眸紧闭。不足一刻,若是大人溺水还能救的回来。可霈儿只是四岁稚子,又先天不足,身体虚弱。这时天气才转暖,湖水冰冷,别说不足一刻,便是落了水被马上救起,也要惹上一身大病。 他红着眼眶斥道:“东宫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 宫人们跪趴的更低了。太子夭折,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跟着陪葬。 第211章 与此同时,李淮也接到了东宫的线报。他瞳孔猛地一颤,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消息属实?” “属实,陈太医亲自诊的脉。” 朱笔上凝着的朱砂在奏折上晕成一团鲜红。李淮手有些颤抖,他以为自己不会在意那个孩子的死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