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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恪冷声打断道:“你去云州城吧。” 青年男子忙拱手道:“有劳长孙大人出手相救。” 说完,男子站起身,他感觉身上似乎又重新充满了力量,他感激的看了眼长孙恪,转身就走。 寂静的山林里只留下一串孤寂的脚印,在一里外戛然而止。 长孙恪缓缓睁开眼,默默注视着前方。他没有告诉青年男子,早在他上山前,云州城就已经换上了崔家的军旗…… 卫淑华和卫离抵达云州城时,正见一个齐国军士哆嗦着手抖落着被风卷起的军旗,那军旗上印着一个‘崔’字,赫然醒目。展开不过片刻,军旗复又被风卷起,缠在旗杆上,军士又不得不哆嗦着从袖口里伸出手将军旗再抖落开。 “……也不知刮的什么邪风,真要冷死个人。大人也真是,这风兴许过不多久就停了,偏还要咱守着军旗,务必让它铺展开。” 他旁边放哨的军士闻言看了看扭曲的旗面,四下里瞟了眼,见没人注意他,忍不住低声对整理军旗的军士道:“可不是邪性,你瞧,这分明刮的东北风,偏偏这军旗就是铺展不开。你是没瞧见,前几日那风更邪性,可城墙上竖着的卫家军旗却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听着就有气势。” 抖落军旗的军士忍不住手一顿,凑过脑袋小声说:“听人说卫少将军死的那天说了四个字。” 他伸出手指小心的指了指天,道:“天理昭昭。” 放哨军士‘嘶’了一声,也嘀咕道:“好端端的,卫少将军怎么会反呢。” 守旗军士想了想,摇了摇头:“反正是上面人的事儿,咱们只管听令办事就好。” 说话功夫,军旗又卷上了,守旗军士木着脸抬起手抖了抖…… 云州城城门紧闭,卫离掏出令牌冲城墙喊道:“我乃驻守云州城卫暄将军账下副将卫离……” 他话还没说完,守城军士当即弯弓搭箭。 守旗小兵也和那放哨小兵伸着脑袋往城下看,便见打头的是卫离和一个年轻女子,他们身后跟着几百穿着布衣的壮汉,瞧着颇有气势,不知是何身份。 守城校尉冲城墙下看了眼,道:“卫离勾结淮中叛臣,我奉崔大人之命,但见卫离出现,格杀勿论。放箭!” 卫离大惊,匆忙控马向后退去,利箭在马前一步落下。 他愤恨的抬起头,提枪直指校尉:“你说我与叛臣勾结,可有证据!” 校尉道:“叛将卫暄已认罪伏诛,你还有何话说!” 卫淑华瞳孔猛地一颤:“你说什么!” 校尉看了她一眼,道:“卫暄已经畏罪自杀,这会儿或可能给他收尸,再晚些,就怕高兰山上的野兽下山,连尸体都给啃了。” 卫淑华强忍着胸中滔天怒意,当即策马奔向高兰山。 卫离抬枪指着校尉,目眦欲裂:“叫崔奉兄弟洗干净脖子受死吧!” 一行人纵马离开云州城,有军士问校尉:“大人,追不追?” 校尉垂下眸子,道:“待我禀过崔大人吧。” 崔皓到底没有派人去追,一是卫离一行人纵马疾驰,他们追也未必追上。二来卫暄都死了,就卫离手下那百十号人还是不够看的,死活都无所谓了。 校尉退出府衙,折回城墙,看着那反复被风卷起又被人为拉开的军旗,默然的低下头。 卧龙谷中的尸体都被齐军清理出去了,以免来年开春冰雪消融,气温回暖时,尸体腐烂会导致瘟疫。 这么多的尸体要清理,齐军只是找了块空地挖了大坑,将所有尸体都扔进坑中,就地掩埋。在一场雪后,山谷里重归于静,仿佛一切都不成发生。 出了卧龙谷到达高兰山口时,卫淑华远远就看见山口处隆起的土包。一大一小。 这里埋着的,是卫家军。 那小土包里的人正是卫暄。清理战场的齐军很小心的将他的尸体葬入坑中。他还保持着死前一刻的姿势,双手紧握着银白□□,枪尖抵在喉管,鲜血已凝。 卫淑华终于忍不住,伏在卫暄已经冻硬的尸身上大哭起来,泪水在脸颊凝成冰霜。 她问卫离要了水袋,将帕子浸湿,轻轻替卫暄擦拭着脸上的血污。 她说:“大哥虽然跟父亲一样糙了些,但自娶了大嫂后,人就变得特别爱干净。哦,不止爱干净,还爱美呢。远儿就随了大哥,小小年纪就知道打扮自己。”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手上的动作更轻。 “大哥身上这么多血污,一定很难受的。要是让大嫂看见,肯定会心疼的。大哥从不忍心让大嫂难受,哪怕大嫂轻轻的蹙一下眉,他都要面壁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卫淑华就这样一边絮叨着,一边将卫暄露在外面的皮肤擦拭干净。 卫离红着眼眶跪在旁边,声音哽咽道:“二小姐,要把少将军的尸身带回去么?” 卫淑华望了望旁边隆起的大土包,摇了摇头:“大哥和卫家军的将士们含冤而死,他一定不愿就这样离开。就让大哥和将士们留在这里,让他们看着我们如何替他们报仇!” 卫离抹了抹眼泪,跟着卫淑华一起重新将土填上。 “二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卫淑华想了想,道:“父亲在北关城恐怕也很艰难,但我手下只有这三百人,于战局并无大用。我想去打听二哥的消息,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