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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道路的尽头。 ——除了冰冷的真相,什么都没有。 他替父亲与先祖们完成了最后的愿望,替他们走到了终点。 可在这古圣殿冰冷的遗骸中,支撑萨缪尔走到今天的执念,以及强烈的权力欲、求生欲、好胜心也随着世界蛇的离去风消云散。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就连生或死都不想再计较,只剩下一具有温度的空壳。 “萨缪尔,我们得离开这里。” 审判官抓住了他的手,可萨缪尔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萨缪尔!” 作者有话要说: The sing Marvin Kopp ☆、第四十九章 共鸣 出于远洋航行和登陆探险的需求,胡塔的信标号上有一支相对固定的队伍,他们与托雷索家族保持着长期雇佣关系,托雷索的投资也超越了纯粹牟利的“低级趣味”。无论是经历的传奇程度还是实际作出的贡献,探险家胡塔的船队都值得一书。 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汪洋大海之中,海员和佣兵哗变是相当危险的。而胡塔无疑是位优秀的领导者,他的人格魅力和(副手的)管理技巧成功地将来自五湖四海的勇士团结到同一艘船上,这些“莽汉”也都对他忠心耿耿。 ——银湾塔杂记·探险家与他们的船 洛格玛古圣殿正在崩塌,萨缪尔却依旧呆立在龟裂的壁画前,望向天坑的双眼中空无一物。 海格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萨缪尔!”审判官抓住那只连刀都没握住的手,在震耳欲聋的地裂声中大喊对方的名字,想要唤醒精神恍惚的萨缪尔。 萨缪尔缓慢地转过身,既没说话,脚步也不曾移动。海格拽着人准备往外冲,试图赶在落石堵住裂谷前逃离圣殿。 “……你走吧,让我留在这。”萨缪尔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或者现在就杀了我。” ——我没有自戕的资格,只能让外物夺走自己的生命。 这是萨缪尔一直以来的想法。 海格急了:“现在不是说这种蠢话的时候!等我们离开圣殿,叫我把你千刀万剐都无所谓,可现在事情还没有结束!” 十数个扭曲的“人”正从圣殿角落的阴影脱茧而出。 准确地说,那是一群衣衫褴褛的骷髅,发黄的骨架外只蒙着一层干瘪的皮rou,残破粗陋的铠甲与锈蚀的兵器叮咣作响,空洞的眼眶里闪着鬼火似的蓝焰。 它们是古战场的死灵,是世界之蛇对古战场记忆的实体化。而在海格看来,它们是无光者的“始祖”,也是最后的无光者。 它们刚从漫长的梦境中苏醒,又极快地适应了扭曲畸形的躯体,举着铁剑、战斧与长矛向海格和萨缪尔冲来。 数千年前的古战场上,世界之蛇就曾见证过这样的光景——人们用原始的武器与防具进行残酷的、有组织的杀戮,而这是它无法从“没有思维”的其他生物那里看到的。 古圣殿的情况岌岌可危,手持兵刃的战场亡灵正靠近圣殿中仅有的两个活人,萨缪尔又站在原地不肯动弹。海格只得先松开萨缪尔,拔出挂在腰间的宽刃剑,剑光直指最近的战场亡灵。 “索伦大人!”“萨缪尔先生!” 门外待命的佣兵和教警虽不知圣殿中发生了什么,但周围环境的剧烈异动已让他们心中警铃大作。 战士们冲进圣殿,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除了倾盆而下的雪、冰挂与碎石,正被落石摧毁的陈旧棺椁,龟裂剥蚀的壁画,便是那些形容可怖的怪物。 “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里为什么会有无光者!” 在场的教警中,一部分曾参与猎杀无光者的行动,跟随胡塔周游四海的佣兵也积累了不少战斗经验,更何况紧迫的情势容不得半点犹疑。面对眼中冒蓝火、字面意义上皮包骨头的战场亡灵,他们只来得及短暂地惊讶几秒,便很快投入了战斗。 这既出于忠诚,同时也是为了自保。 这是一场以命相赌的战斗。既要躲开空中坠落的岩石和坚硬程度不亚于岩石的冰柱,又要躲开战场亡灵机械但迅猛的砍击,还得留心唯一的逃生之路,这对古圣殿中的每个人都是前所未有的考验。 世界蛇最后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很难想象就在不到一刻钟前,这里还寂静得像玛伦利加郊外荒废的墓园。此时,守墓人与大河之骨的“墓园”正在变成废墟。 海格一个侧步,躲开坠落的冰柱,又回身一剑,帮一名落单的佣兵挡开亡灵劈下的战斧,同时不忘冲另一边大喊:“萨缪尔,你在发什么呆!” 萨缪尔依旧站在原地,木然仰望天坑之上麇集的阴云与风雪。 战场亡灵与无光者同源,而托雷索之血的特殊性使它们本能避开了并未战斗的萨缪尔。海格的臂甲上还缠着浸了萨缪尔鲜血的布条,这项“保险措施”也依旧发挥着作用。 但其他教警和佣兵就没那么幸运了。圣殿的崩塌已经造成了一些死伤,若是被战场亡灵围攻,又被落石堵住去路,后果将不堪设想。 海格边与世界蛇孕育的产物厮杀,边果断地下达指令:“不要和它们缠斗,先跑出去!” 宽刃剑砍中不应存在于世的战场亡灵时,剑锋就像切进潮湿的朽木。对方的躯壳不像普通的无光者,不会流出泥浆般粘稠的黑血,只会在被扯开皮rou、削下骨粉的同时,泄出一股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