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这个时候突然就不一样了
病房里杨思秋终于安静地睡着了。 林默笙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胸口憋闷，就一边扩展双臂一边走到窗前。凝眸伫立，林默笙的眼神里仍然带着些许的烦躁。 杨思秋这个女人真是古怪。刚才听她说起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注意他了，难道她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始对他有了‘非分’的想法？ 林默笙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杨思秋可真够早熟的。 不过，任凭林默笙再怎么用力想、使劲想，也想不起自己在幼儿园里曾经和杨思秋有过什么交集，他甚至连杨思秋这个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小时候，父母是双职工，年幼的他每周有六天都要呆在幼儿园里。母亲早晨的时候匆匆地把他送来，晚上又是最晚一个接他离开。那个时候，幼儿园对于他来说毫无乐趣，简直就像牢笼一样。不过他那个时候最喜欢玩积木。他用幼儿园的积木搭建了高楼大厦、搭建了高桥，搭建出他心中所渴望的所有的建筑。他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对周边的事很少关心。 林默笙想，要说认识杨思秋……不，确切地说是认识杨思念，那也是从上高中开始的。 在江城二中的时候，他知道了杨思念，并且对她有了好感。事实上，二中所有的男生都对杨思念有好感。因为杨思念太优秀了——每次学校的文艺汇演，杨思念都是主持人，而且她的芭蕾舞跳得非常地美。 关于杨思念的事，后来林默笙才知道。其实杨思念出生于一个富裕的书香家庭，后来因为她的父母出车祸死去了，她只能跟着叔叔生活。叔叔经济能力有限，所以才把她和杨思秋都送到了这所普通的高中。因为良好的教养和出众的容貌，杨思念在所有学生之中仿佛鹤立鸡群，表现得十分优秀。杨思念比林默笙要低一个年级。虽然不同班，但是命运安排，他们还是机缘巧合认识了。那次，杨思念下午有表演，偏偏上午下了一场雨，学校的教学楼前积了水。杨思念穿着那双精致的白皮鞋站在楼前一筹莫展。林默笙注意到了她，就借来了走读生的自行车，将她送回了宿舍。下午，又特意在宿舍楼下等她，把她送到了学校的小礼堂。那次的事情之后，两人就成了朋友。后来又一起考到了江大。朋友关系也发展成为恋人。 虽然杨思秋和杨思念是双胞胎，可是，杨思秋平时沉默少语，就像杨思念的影子，总是隐在不起眼的角落，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当初杨思秋因为高考成绩不理想，考入了一所大专院校。在林默笙和杨思念交往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认识了杨思秋。不过，因为杨思秋性格懦弱，人又不够开朗，所以他自始至终，都只爱着杨思念一个人，几乎没有留意过杨思秋……可是没有想到，现在他却要天天面对着杨思秋，实在让他无语。 ——唉，一时失足成千古恨！ 林默笙重重地叹了口气，扬拳打在窗户上。 难道以后他的生活就要被杨思秋这个女人所束缚吗？ 林默笙将手按在玻璃上，克制地用力摇摇头，摆脱了自已的不良情绪。 其实，他这个时候最想问问小乔杨思秋是怎么受伤的？在哪受伤的？因为杨思秋一直瞒着他一件事，他想知道答案。 林默笙虽然这样想，却并没有立即打电话给小乔。这几天，实在把小乔累坏了，就让小乔好好休息一下，他不想打扰。林默笙按捺着，一直等到两天之后，小乔再来看杨思秋的时候，他才把小乔叫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很详细地问起她关于杨思秋受伤的始末。 “小乔，爸爸想知道……你是在哪里找到你母亲的？” 小乔抬眸看了看父亲，她早就预料到父亲会问她这个问题。于是，她很坦然地说道，“爸。我是在郊区的一处陵园里找到母亲的。” 林默笙的眼神骤然缩紧，“你是说，她当时是在一个陵园里？” “是。”小乔肯定地点了点头。 小乔有理由相信，父亲也关心着那座无名碑。 “我赶到的时候，母亲倒在一座无名碑前，头上还流着血……当时，母亲一定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撞在了那座无名碑上。碑身上还有点点血渍……” “无……名……碑……” 林默笙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几次之后，他突然急切地对小乔说道，“小乔，你告诉我那个陵园的具体地址在哪里？我现在就要去。” 现在就要去？ 小乔默默地看着神情焦灼的父亲。父亲这样的举动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杨思秋撞死在无名碑上，而那个无名碑下埋着的，一定是她的母亲杨思念。因为杨思秋和母亲之间有太多的恩怨，在杨思秋决定了结人生的时候，自然要去找母亲倾诉，并且忏悔。 杨思秋在母亲的碑前把自己的事情倾诉一番，然后再安然死去，这样的推测符合逻辑。 关于父母的事，小乔听从了季铭琛的意见，不多说、不多问。她知道父亲想去陵园，于是就把具体地址说了出来。林默笙听后，没有再耽搁，匆匆地离开了。 小乔望着父亲高而瘦的背影，心里既温馨又怅然。 想想，母亲躺在那座无名碑下已经20多年了，在这20多年的时间里，她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父亲。她那死不瞑目的等待，也只有父亲可以慰藉，也只有见到父亲，她才能安然睡去吧！ * 小乔在病房里陪着杨思秋的时候，有人敲门。 “进来。”小乔本来以为是医生或者是护士，并没有多想，可是没有想到，推门进来的竟然是送花的服务生。 “请问……您是季小乔小姐吗？” “是啊，是我。” “季小姐您好，玫瑰花是送给您的，请您签收一下。” 小乔望着眼前娇艳欲滴的玫瑰，脑海里立即冒出了一个念头——这花，一定是季铭琛送的。她拿出压进玫瑰花束中间的便笺，打开一看，果然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季铭琛的名字，而且还写了一句让人脸红的花语。 “好的，谢谢你！”小乔掩饰着自已的表情，小心地将卡片收到了口袋里。 “好看，好漂亮的花呀！” 杨思秋从病床上.下来，用羡慕的目光盯着小乔手里的鲜花，站住不动。 小乔看看母亲，突然泛起了一阵心酸。她不知道母亲在这么多年的岁月里有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鲜花——可想而知，父亲……是一定不会送给她的，那么别人呢？父亲所说过的那个男人会送她鲜花吗？ 母亲已经变成这样了，所有的事都无从知道。不过，母亲眼神里带出的渴望是一目了然的。 小乔，心里难受，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将手里的鲜花递到母亲手里，“妈，这花是我送给您的，您收着吧！” 杨思秋已经习惯了小乔喊她‘mama’，所以，她也不再喊小乔‘jiejie’了。 杨思秋迟疑地问小乔，“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是，是给您的。” “给我的？”杨思秋开心得像一个孩子一样，她举着这束玫瑰花，在屋子里走过来，走过去的，模样开心极了。可是走了几圈之后，她突然抽出了一支玫瑰，而把其余的玫瑰丢到了窗台上。 “这玫瑰真漂亮！那个时候，默笙哥最喜欢送jiejie玫瑰了，可是他就送给jiejie一支玫瑰。而且，默笙哥的眼里从来只有jiejie，根本没有我。每次当我看到jiejie拿着玫瑰花微笑的时候，我的心里都好羡慕好嫉妒啊！”杨思秋喃喃地说着，然后将那支玫瑰放到鼻下轻轻地嗅着。她的眼神是委屈的，是忧伤的。小乔盯着母亲看着，心里不免又多想起来。 杨思秋和自己真正的母亲杨思念是双胞胎姐妹，她们有一样的容貌。或许她们小时候穿过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鞋子……什么都有着一样的待遇。可是在遇到父亲林默笙之后，她们姐妹俩的世界里有了不一样的内容。当时，年轻帅气的父亲眼里只有母亲杨思念一个人，他的爱也只给了母亲一个人，所以杨思秋的心里一定会嫉妒，一定会觉得不公平。她一定会想，为什么她们姐妹俩原来都是享受着一样的待遇，这个时候突然就不一样了呢？ 在杨思秋的心里，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她和母亲杨思念之间的姐妹情深占着重要位置，可是等到后来，等到她心底里的嫉妒一天一天膨胀的时候，她的心里开始有了嫉妒和不平。她肯定也有过取而代之的念头。后来，不管母亲因为什么而死，杨思秋冒充成母亲杨思念。这样的身份替换并不是她一朝一夕的想法，肯定是心里想过多次的。只不过她一直没有行动而已。——好在她并没有害自己的母亲，而且她伪装成母亲的样子之后，全心全意地履行了一个做母亲的职责。所以，杨思秋并不可恨。只是让人觉得可怜罢了。因为，即使她再冒充母亲杨思念，也不会得到父亲那样炙热的爱。杨思秋根本抢不走父亲对母亲的爱！ …… 小乔心里左思右想，她由母亲的事想到了自己和林雪之间的事。 有的时候，双胞胎姐妹之间，可能会比正常的姐妹之间更容易多一份嫉妒，因为两个人是一起出生，一样的容貌，一旦另一个人有了不一样的遭遇，另一方就会觉得很不公平。 小乔想到当初林雪冒充她，混进了季家，或许就是这样的心理吧！ 只是，当初害她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林雪呢？林雪现在突然失踪，是不是为了逃避她自己当初所犯下的罪行呢？ 小乔觉得自已不能再想了，越想头越疼。 * 在医院里照顾母亲的日子，虽然过得温馨，但是却无比漫长。小乔的心里牵挂着林雪，想到林雪的事就头疼，而且母亲脑损伤之后，脾气时好时坏，这也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这天，小乔在医院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云清颜打来的电话。 当时，杨思秋吵着要吃糖，她给杨思秋从超市里选了几种糖送过来，可是杨思秋一样也不吃还嚷嚷着一定要吃默笙哥送的那种糖。 ——天哪！ 小乔怎么知道当年父亲送给杨思秋的是哪种糖呢？至于送没有送过糖，都不清楚呢！ 这样的事要不要给父亲打个电话呢？ 说起来父亲处理林氏集团的种种事务也是十分繁忙，并不经常来看母亲。而且小乔觉得，即便自已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也不一定知道。 小乔心里矛盾，又不忍心看到母亲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纠结半天，她无奈拿出手机，准备给父亲打电话。就在这个时候，云清颜的电话打过来了。 “妈，您先在这里坐着等一会儿。我先接个电话。等打过电话，我们再去买糖，就买你喜欢吃的那种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就要默笙哥送给我的那一种。” 见母亲这样，小乔无奈地别过了脸，匆匆地接通了云清颜的电话。 “季小乔，我是云清颜，你现在忙吗？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 电话里，云清颜说话的声音十分地客气，像是要和她长谈。 小乔看看一脸不高兴地坐在一边的母亲，心里烦乱地问云清颜，“清颜，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现在不方便出去，我母亲住院了，我在医院照顾她呢！” “是这样啊！”云清颜的声音有一点犹豫。 说起来小乔对云氏还算是有感情的，所以，她很痛快地对云清颜说道，“清颜，你有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说。” “好吧，”云清颜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说出了自已的想法，“小乔，我是想着……让你重回云氏，帮我一起管理云氏。你做总经理，我可以做你的副职。只要你能把云氏管好，我怎么着都可以。” 怎么着都可以？ 小乔没有想到云清颜会突然这样低声下气地来请她出任云氏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