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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魏家怎么发迹的,只是突然有一天,山上修了一座大宅,魏家的子弟开始在江湖中行走,哪里有妖邪哪里就有他们。 他们站在乡野怪谈的背面,维护着阳界的平静。同样的,魏家收着买命财,却招了不少仇恨。 所以魏家的山不好上,层峦叠嶂间埋着不少阵法和机关。当顾瑾瑶出现在魏家山门处时,守门弟子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竟然有人能够毫发无损地通过阵法走到山门,并且来人竟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闻所未闻。 其中一个弟子突然注意到,少女手腕处的红绳上绑着一枚翡翠,晶透的绿色宛若一汪碧潭,十分眼熟。 “这不是少家主的玉佩吗!怎么在你这个丫头片子手里!”弟子突然反应过来,指着顾瑾瑶的手腕叫道。 “哼,你的少家主技不如人,把玉佩弄丢了。多亏姑奶奶我打听了好久,才找到这个鬼地方。”顾瑾瑶将散在胸前的长发抛至肩后,“还不叫那个魏什么东西滚出来,跟我赔礼道歉。” 顾瑾瑶脾气暴躁,但模样娇美,守门弟子被她的美貌晃了神,又想到她竟然只身一人通过护山阵,实在不敢小觑,立马上山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丰神俊朗的公子出现在山门口,正是魏家少家主魏舜。他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劲装,腰间绑着一根玄青色蟒纹腰带,头发高高绑起,有几根碎发散在双鬓处,随着朔风飞舞。他眼中一直透着笑意,看到顾瑾瑶后,笑意又深了三分。 顾瑾瑶看见他额角略有薄汗,知道他应该是才练了功,呸了一声:“花拳绣腿,再怎么练也好不到哪里去。” 魏舜笑道:“那也比姑娘走着平路也要摔跤好。” 此言一出,顾瑾瑶想到元宵那天,魏舜当着全茶馆的人搂着自己,气得脸红得像成熟的赤果,举起拳头就要砸,突然看到手腕上那块翠玉,于是愤愤地摘下来扔给魏舜。 “你的脏东西,快拿着滚。” 元宵那天,茶馆一场闹剧后,魏舜回到魏家才发现那块从小贴身佩戴的翡翠不见了踪影。想到也许是在茶馆丢失,但派去寻找的人却空手而归。没想到顾瑾瑶这个小姑娘聪明得紧,竟然多方打听,探到了魏家所在,将翡翠送了过来。 魏舜看着被红绳拴住的翡翠,上面还留着顾瑾瑶微弱的体温,红绳由四股红线交织编成,甚是好看。 他勾起唇角正想调戏顾瑾瑶两句,突然在翡翠上看到一块黑点,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上前两步抓住顾瑾瑶的手臂,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纸贴在她的胸口。 顾瑾瑶大姑娘家,被一个年轻男子上下其手,顿时脸涨得血红,抬手就往魏舜头上劈,没想到另一只手也被他抓住了。 “你要干什么!” “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脏东西?” 魏舜指着顾瑾瑶胸前的符纸,就这么眨眼间,符纸竟如同遇到了明火,燃烧成灰烬,但胸口处的衣物却没有烧起来。 顾瑾瑶心中一凛,也顾不得和魏舜计较,甩开抓着她的手就要往山下走。 魏舜见她不愿多说,只好叫住她,将那块翡翠重新戴到顾瑾瑶手上。 “这块玉佩你一定要随身戴好,任何时候都不能取下。如果哪一天你想找一个听故事的人,我随时都等着你。” 顾瑾瑶像失了魂,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守山弟子看着风雪中的那一袭红衣,不可置信地道:“少家主,那块翡翠是勾陈大帝显灵后放在供桌上的,一般邪物都不可侵犯。竟然因为那姑娘遇到的邪祟留下了污点,可见那不是一般的厉鬼啊!” 魏舜点点头:“不能放着她不管,玉佩保得了她一次,但下一次就未必了。” 守山弟子愣道:“少家主你要干嘛去?” 魏舜笑了笑:“你知道我喜欢美人,顾瑾瑶这样的美人要是被厉鬼所害,我会良心不安。” 说完他便挥了挥手,顺着顾瑾瑶离开的路走去。 守山弟子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少家主这次下山,再上山时不会带个少奶奶回来吧?”想起顾瑾瑶泼辣的性格,他吓得晃了晃脑袋。 * 顾瑾瑶下山后,身体冰凉犹如刚从冰窖中出来,唯有拽着玉佩的右手温暖如初。 她从小就很奇怪,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幼年时,她只会哭闹,惹得家中不得安宁。后来生母去世前,将她叫道床头,告诉她越是害怕,就越是要反击。从那以后,她变得强势起来,甚至有些得理不饶人。但她一直都知道,这只是她的伪装,是保护她的躯壳。 元宵大闹茶馆后的第二天是顾瑾瑶母亲的忌日,那天也下着雨,她冒雨去了顾家的祖坟。山上空无一人,乌云黯淡地遮住了天空,整个山上灰蒙蒙一片,十分阴冷。顾瑾瑶是顾家第五代传人,先祖从前朝起,就世代为官,到了她这代,家中只出了一个独女。 她母亲的棺材埋在山的西头,顾瑾瑶提着祭品呆呆地在坟前坐了几个时辰。突然身后传来几滴水声,听起来像有人在池子里划动。 因为顾家祖坟所在的山陵有一条溪水汇成的湖泊,是聚水之象,而湖泊就位于山的西头。顾瑾瑶以为是野鸭在水中游玩,起初并不在意。 可是不知不觉中,她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除了贴着手腕的玉佩,其余地方就跟贴着冰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