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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三者羞愧脸红。 他蹲下拾起一片珊瑚碎块,“玉者,鲜而不垢,折而不挠,容而不争,温润以泽,贯通五德。而珊瑚色泽明润如红玉,却全无气节德行,吸食蜉蝣,沉淀渣宰,艳而流俗!诸位才子皆是从千军万马里挑选出来的不世之材,竟将此俗物带入国子监,本官实为痛心疾首!” “今日击碎珊瑚,不破不立!还望众监生,以此为戒,潜心论道,谨言慎行,莫再行此浮夸之事。” 文通阔步走出,却将珊瑚碎片死死的嵌入掌心,他手中有鲜血流出,将那珊瑚染的更艳了三分。 他骂的义正言辞,可那一字一句何尝不是在骂他自己。 他是吸食蜉蝣,沉淀渣宰而生的珊瑚,追捧者多了,他便也以为自己是玉了,在光鲜亮丽的大雅之堂里耀武扬威,直到被权贵轻轻一敲,四分五裂的碎了开来,他才意识到,他仍是一株珊瑚。 没人会歌颂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因为他来时便被烙下了不光彩的名姓。 堂中的人皆是富贵公子哥,被人捧着手心大的,一时见这幅凶猛场面,竟是被唬上了三分,面面相觑。 似有不平者,觉得自己塞了钱,为何又受此等屈辱。但又听祭酒大人夸他不世之材,心里又飘了少许,竟生出几分应当读书的心来。 应长望此时才正眼看了下文通,他觉得文通此行诡异,与他之前试图拉拢他的模样大相庭径,又公然打了这些卖官鬻爵的人的脸,想来是此次大考并未顺了意。 而方才一番话说的义愤填膺,有颇有风骨藏蕴,应长望想,文通不是个十足十的jian佞之臣。 但也不是好人。而这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往往是最可怜又最好摆布的。呸,他怎么又把市井流气染上了…… 应长望意识到,他的契机来了。 他跟文通身后出了厅堂。 文通行了许久,见他还在,便停下脚步,“你文章很好,我点你入榜,并未徇私。” 他又古怪的笑了下,解释给谁听呢?他眼角拉耸着,透露出莫大的疲惫感,连应长望是否握着他把柄,都不愿计较了。 而应长望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只流苏放于文通手中。 那流苏上还绣着一个篆体的“文”字。 文通愣了愣,他以为对方起码要趁着此案未结,要挟些好处,毕竟国子监水深如此,寻常人士想要混出头,比翰林院还要难上百倍。 比他还难啊…… “大人出身寒门,竟能不足两年当上国子监祭酒,便是当年才绝天下的沈太傅,也未有此成就。学生一直钦佩大人,所以那日在封大人尸首发现此物,便私心作祟收了起来。”应长望躬身,“学生知此行罔顾法纪,但大人正值大考如此关键时期,学生不忍见大人再为別事烦忧。” 文通抬眼。 应长望像似难以启齿的说:“学生知此时再言此事虚伪至极,但学生从未有想以此物谋私之意,还望大人明鉴。” 文通想起他排名第一的卷子,是啊,这样的才华,又何须他相助呢…… 难得一见的清流于此时慰藉了文通贫瘠的心神,他突然握上了应长望的手,“你文章作的气吞山河、荡气回肠,为人又岂会是蝇营狗苟之辈,本官自是信你的。” 但应长望是有此意的,他当然自负才华无双,若是登科及第自是不用费心,可国子监嘛……他望了眼远处堂内的草包庸才,这水深的很呢…… 他要报仇,任何一个机会都不会放过。 应长望感激难当的朝文通一拜,“学生定不负大人今日信任!” 文通点了点头,心中便将这个人记下来了。 …… 沈是下朝时收到福顺递来的小纸条,他看了眼上面的“第一”二字,欣慰的笑了下。 英豪之子也是这般出色,没有辱了将军名声。 沈是吹了声哨儿,一只白隼飞了进来,那白隼亲人的紧,一直往沈是领口里面钻,恨不得整个鸟埋进沈是怀里。 沈是捏着它毛茸茸的小脖子,从衣口里提出来,“别闹了,替我传个信。” 白隼哀怨的看着他,又往他手心蹭蹭了,一幅不肯离开的样子。 沈是无奈,将脸凑了过去。 白隼轻啄了口他吹弹可破的侧脸,才弯了小眼睛,扑棱着小翅膀走向那节小纸条,然后用嘴啄了下,塞进了脚边的小竹筒里。 又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飞的一高一低,一高一低,很快活的样子。 沈是摇了摇头。 这时屋外却响起了鸟鸣之声,沈是敛眸,向外走去,盛意路过问他,“老爷去何处?” “看国子监放榜。” 盛意说:“老爷适才从大理寺回来,歇一会吧,我去看榜。” 沈是应了。 待盛意一离去,沈是身后有鸟鸣响起,而后出现一人,“大人,账本寻到了。” 沈是皱眉,“遇到侯爷的人没?” 述怀走出身上有几道绷带缠绕,“碰上了,不过我们去的早,杜英林底下的东西我们都尽数撤走了。” “你这伤怎么回事?” “下山时被发现了踪迹,我一人将他们引走,期间被射了几箭,并无大碍。” 沈是拱手,“辛苦你了。” “都是臣子本分。”述怀自怀中拿出一本账本给他,还有一本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