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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帐篷下坐了一阵,雨势渐小,顾阙看了眼夏谨亭的猎/枪,轻笑道:“没试着开一枪?” 夏谨亭摇头:“太血腥了,我不喜欢。”转念又想,顾阙既要收购草场,必定是喜爱猎狐的,这话说得扫兴了。 毕竟民国时期,人们普遍没有动物保护的意识,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的年代,谁会去惋惜一只狐狸的生命呢。 “我也不喜欢。”怎料顾阙点点头,十分赞同夏谨亭的看法,“猎狐的确太血腥了,倘若我接手,这片草场大抵会禁狩。” 夏谨亭吃惊地看着顾阙。 “那么美的地方,不该染上血腥气。”顾阙抬眸看向远方。 从夏谨亭的角度看去,正瞧见那如刀劈斧削般帅气的侧脸,顾阙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叫人挪不开目光。 “我的脸比风景好看?” 听到顾阙低沉的笑声,夏谨亭才回过神来,他匆忙挪开目光,耳际因一句调侃染上层淡粉。 原来绅士如顾阙也会开玩笑,夏谨亭眼中的“顾先生”逐渐立体起来。 两人又坐了一阵,天色渐晚,却不见蒋宽来寻。 夏谨亭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面露疲色。 顾阙皱了皱眉,将夏谨亭扶起:“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夏谨亭这一日受了惊又淋了雨,体力早已不支,半倚着顾阙往外走。 走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前方传来隐约的马蹄声,凑近了能听见蒋宽的喊声。 两方打了个照面,蒋宽张口便是一句:“你跑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 夏谨亭头昏得厉害,蹙眉道:“你跑太快,我赶不上你。” 蒋宽的目光落在顾阙身上,霎时一怔。 顾阙的容貌与气质太出挑,今日只是一身便装,通身的气场却比穿了晨礼服的蒋宽还足。 蒋宽一向是个欺软怕硬的,碰着顾阙就矮了一截,又见夏谨亭半靠在顾阙怀中,登时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夏谨亭身上。 “赶不上你不会在原地等,乱跑什么?!”蒋宽一副质问的口吻。 夏谨亭没心思与他争辩,只想蒋宽赶紧兑现承诺:“说好的,我答应你猎狐,你便与我退婚,订婚契拿来。” 蒋宽见话题又落到退婚上头,眼珠子一转,推脱道:“我没带在身上,下回给你。” 事到如今,夏谨亭彻底明白了,蒋宽就是故意拖着不退婚。 “我数到三,把订婚契给我!”夏谨亭语气平静地朝蒋宽伸出手。 蒋宽是个好面子的,容不得夏谨亭在外人面前这样冲自己说话,气急败坏道:“我说了没带,你偏不信!” “三……”夏谨亭不管他说什么,只管自己报数。 “别闹了,我说了,真没带。” “二……” “夏谨亭,你非得闹是吧,好啊,我……”蒋宽的声儿哑在嗓子里。 数到一的时候,夏谨亭举起了猎/枪。 “订婚契给我,不然我开枪了。”夏谨亭的语气仍旧很平静。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蒋宽停止了争辩,将手伸进衣服内侧。 可手伸了一半,他又停住了:“夏谨亭,你不会开枪的,这一枪,你不敢开。” 这一点,还是蒋宽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今日猎狐,夏谨亭颗粒无收,他根本没开过枪。 “不敢?”夏谨亭挑眉,只听“砰”的一声,子弹从枪管里飞出。 蒋宽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瞪着夏谨亭。 子弹没有打到蒋宽身上,可蒋宽实实在在地害怕了。 “疯了,夏谨亭你疯了!”蒋宽嚷嚷着,看向一旁的顾阙,“你不拦他?!” 顾阙仍旧淡定:“为什么要拦?” 蒋宽被堵得哑口无言,抬手将订婚契朝夏谨亭扔去:“给你!你拿去!” 夏谨亭将订婚契拾起,确认无误后,抬手将它撕碎。 纸屑顺着指缝落下,他与蒋宽的孽缘也到此为止了。 夏谨亭长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登报退婚的声明,我们是协议退婚,此后各不相欠,再无瓜葛。顾先生在此,恰好做个见证。” 蒋宽哪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招惹夏谨亭,忙答应下来,离开的时候也满面惶然。 夏谨亭端详着手中的猎/枪,讥诮道:“迂迂回回地绕了那么多圈子,没想到竟靠着一把枪解决了。” 从他拿枪指着蒋宽的那一刻起,他和蒋家便彻底撕破脸了。 这会儿蒋宽是被吓住了,等回过劲儿来,指不定怎么携私报复,然而现在的夏谨亭全都顾不上了,他只想找个床铺,好好地歇息一阵。 方才那一出,耗尽了他的元气。 第二十五章 夏谨亭坐上顾阙的车,身体仿佛被掏空一般,一下子卸了力。 方才面对蒋宽,他强打起十二分精神,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随口报了住处,夏谨亭倚在副驾上,双目微阖,是以错过了顾阙听到住址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 顾阙开车的风格与段正楠截然不同,车速平稳,鲜少横冲直撞,夏谨亭在那催眠似的节奏中渐渐熟睡,蹙起的眉头也慢慢放松。 再醒来时,车子已抵达花园别墅。 “怎么不叫我?”夏谨亭揉了揉胀痛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