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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原先还有力气喊人来救,后来就耐不住疼,要昏睡过去。要说咱家命不该绝呢,谁想路过个戏班子,叫班主给捞上来了,就连师哥的马儿都叫班子里的伙计拿麻绳捆了捞上来了,在后院里喂着呢。戏班主见我半死不活了,就叫来……” 江文成指节激得收拢起来,抓疼了陈鸳的手:“半死不活?还伤着哪儿了?” “诶呀,咱家就是吃不住疼,没事儿。”陈鸳连连劝道,咬牙把师哥的手扳松了,“班主唤郎中来救,昏昏沉沉了几日咱家才醒,就是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浑身像是被师哥那马给砸碎了,疼得很。等咱家能起来了,才知道太子登基,天都变了。” 江文成不敢想老六摔落下马那狼狈的惨相,鸳儿眼下说得是轻巧,当日必定摔得不轻,怕是养了两三月才起身。“我找不着你,又不敢往坏处里想……跑出去找你,你也不回来,哪怕托人给我传个话也好。五个月了,没一日好过,你,你真是……” 陈鸳偏头咬了师哥一口,正好啃在江文成的下巴上。“咱家也想找啊。等我起来了,又欠下戏班子大把请郎中的银两,人家不催着还,可咱家要脸面啊。”这话不假,陈白霜教出来的徒弟就讲个规矩,拿人的不还上,陈鸳浑身难受。 “可咱家上哪儿找你去啊,你这实心眼的,也不想想咱家能不能找着你。”陈鸳也把江文成抓得紧紧的,两手不撒,“咱家还没怨你呢!城郊这样大,除了这客栈咱家识得,还去过哪儿?我又没出过宫,我上哪儿找你去!还骂咱家是小畜生,我看师哥才是没心肝的,怕是根本没想找。” “不能,不能,我想找,我就想找你。”江文成本想跟人问罪呢,糊里糊涂叫陈鸳几句话给绕进去了,自己成了赔不是的人,捧着被自己啃红的两瓣唇直亲:“怪师哥不是,没想到鸳儿不认得老九的故居,你打我,打我出气。那你……不是故意不回来的?” “咱家要不想回来,为何大张旗鼓叫戏班子在这客栈里头搭台呐?死啦,咱家真是一片苦心付之东流,怎么就看上你个实心疙瘩!”陈鸳呼呼地骂,不知不觉叫师哥亲了一圈嘴,心里涨得暖暖,拳头直往江文成胸口砸:“叫你亲!叫你亲!咱家上台刚开嗓子就被你扰断了,你还有脸亲!从前在宫里,亲你一下跟见着鬼似的,眼下倒是好,山贼似的,闯进来就为非作歹,打死你个不灵光的!” 江文成听得心花怒放,挨打也乐意受着:“那……那你跟师哥回去成吗?” “不成。”陈鸳着一身青衣戏妆,里头还垫着红丝团锦金线边儿的里衣,“我还欠着戏班子大几十两,唱完了戏,把钱还上才行。” “我把银两还上,还不能一起回去吗?”江文成急出一把汗来,生怕戏班子把人扣住。 “那不成,这没名没分的,谁跟你回去啊?咱家也得和班主说清你是何人,为何要将我带出戏班子。”陈鸳伏在江文成肩头,挑皮轻笑,拿出一副戏子姿态来。这套说辞,是他过世的娘亲与他说的,戏班子里的人大多是生在哪儿,死在哪儿,只要班子不散就得唱。若有人想把班子里的人带走,那就只能是婚嫁迎娶。 江文成看陈鸳靠在自己身上,荡着一只纤美的瘦脚,面红耳赤:“就说,就说你与我定亲了,还未过门,成、成吗?” “谁与你定亲啊,不害臊。”陈鸳听了心里一阵激荡,轻飘飘的。等着这实心木疙瘩开窍,本都等得无望了,想不到竟真有愚木开花这天。 “就说……我是你官人,接你回去过门儿,也不成?正红的轿子抬你来,嫁袍喜冠也是正红的,水红色的一概不要。”老六赤脚沾地,地气凉,江文成一捞,把陈鸳的膝弯也捞起来。 第159章 鸳鸯戏子番外(下) 陈鸳瘦,肩背窄,又躺了个把月,捞起来都没什么分量,比从前轻飘,更显得身段纤柔。他不担心江文成摔着他,轻盈地垂着腿,额头扫着师哥的面颊:“不害臊,你当咱家是说娶就娶的啊?再说,咱家又不是女儿身,也不是男儿身,师哥敢娶啊?不叫旁人指着脊梁骨笑话死。” 江文成把人往上一颠,箍得更紧了,“娶啊,旁人爱怎样嚼舌根就随他去说,拿石头来砸也由我挡住,师哥爹娘去的早,全家都在蓬莱被大水冲走了,就我一个,往后你陈鸳就是我江文成的家里人。” “别乱嚷嚷,谁要给你当家里人呐,想得轻巧!”手指卷着青发带,陈鸳不满地抱怨着,身子好比陷在团绒里了,像个羞怯的小娘子刚过门那样看情郎。他就喜欢瞧师哥这张木头脸为了自己慌张,为自己乱分寸。去势那一刀割了师哥的要害,可没阉掉他身上的男儿血性,嘴怂却又顶天立地的行事,光明磊落得叫陈鸳痴迷。 “不成!”江文成没听出陈鸳的话中话,梗着脖子急道,“我与你早已定亲,是一定要迎你过门的,我……我这就去找班主,今晚就将你带回!” “诶诶,戏班子的人都在台上忙活呢,谁有空理你去。”陈鸳嗔道,樱桃口撅着。 “那等班主歇了,我亲自找他去……”江文成正经八百地讲,眉头深蹙,汗珠子顺着眉间那道皱流到了鼻尖,正要滴落,却被一口冰凉小舌接住了。陈鸳探过头来,吃他一滴汗,又挑起师哥干裂的唇,撩拨开他的牙关,送着自己上门儿。江文成根本就不会与人亲嘴儿,方才是急狠了,恨不得把陈鸳吞进肚子里藏着。现下嘴唇被老六啄吮起来像母蚊子叮,心里头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