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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祁谟对他有愧的地方。重活一回太子必定要夺那个位子,除了在各宫步下眼线,各处机关要位也要有自己的人才是。祁谟引廖子孟去端午门不算偶然,心中打算盘,却不想害他下牢了。端午门离内宫四门之一东华门最近,若有朝一日兵发突起,没有自己的城门郎万万不可。今日也是自己下令吩咐过,先保全廖子孟性命,不容有伤,再迫其立功,必定有赏。如此下去城门郎再将其引荐于城门中将,便可不经太子之手就悄不声儿留下个自己人。 日后再派张广之暗中辅佐,端午门势必成为自己囊中之物。如此一步一步地算计,说是全为自己那是猪油蒙了心,祁谟与廖家兄弟浅浅打过交道一回就知道这家子不是坐吃山空立地吃陷的性子。你若仅仅赏他金银赐他富贵荣华,他还未必接着。两个哥哥都是和廖晓拂一样样的心性,万物都要自己踏实得来的才接得安心。 既然心疼小福子,又怎舍得将他兄弟养成无用之人?祁谟都算好了,先叫廖子孟当职几年,中将前混个脸熟才好往上晋升,这样才能堂而皇之地给他抬月俸,才能攒够给孩儿看郎中的银钱。等他根基筑稳后再给大哥升个闲职,一世荣华富贵不缺就是。那时候恐怕就有数不清的好女儿家走媒婆的心思。好在廖子孟也是个实心眼、会疼人的,谁家女儿嫁过去虽说当了二娘可这辈子衣食无忧、夫疼子孝,也好给廖家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这才是太子的心结,也是对廖家兄弟给予厚望的因由。小福子现下还小,再长个二年恐怕连廖依依都该出嫁了。虽然他走岔了情路对男儿有意,可身为太监,子嗣怕是一辈子难以磨没的伤处。眼下廖晓拂还不懂,可祁谟却不能装不懂,老妈子一样替小福子早早谋算起来。若廖晓拂往后想收个继子,必定是廖家兄弟亲生的最好。若他收一个还不觉得添补空缺了,那便再收一个,统归廖家有两个哥哥,香火是断不了。若是还不够,祁谟也想好了,小福子想如何就如何吧,再将他小妹的孩儿继过来一个,别叫他再伤了心。 诶!自己当真是着了他的道儿,怎么捧在心尖儿疼都不觉得过分,还只当做得不够。祁谟上辈子确实大婚过了,可和苏雪仅仅就是同一条船上的假鸳鸯,恪守自身,以礼相待,连惠王妃的手指都没碰过。这一回倒好了,日日夜夜感叹着支不出银钱,看见好的就想给小福子买这个、置那个,总算明白说书郎君口中的昏君之道。 小福子若说还想吃岭南的柑橘,他也一样样命人快马加鞭未下鞍地送过来。只是现下没有银钱罢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入院,玉儿连忙迎上跪道:“殿下可回来了,廖公公方才就将自己关在寝室内不见旁人,可急死奴婢了!” “孤去看看!”祁谟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怕是小福子要急哭! 殿里一派寂静幽谷之态,陈大公打理有条,虽说将太子殿守得连苍蝇都飞不进来,可殿里头却不再随处站着侍从,叫太子看着心烦。祁谟径直走向内殿,怀里忽而一热,和小奴才撞了个正着。 “莫急!孤现下就……” “殿下莫急!”廖晓拂见太子急慌慌地撞上了自己,还当是太子乱了分寸,转而开口劝道:“撞着殿下了!奴才失仪!可……想必殿下也听侍卫大哥上报我家大哥被三皇子下狱之事。奴才知道殿下必定有法子救人,故而急急回来准备,才没等着主子出养心殿。” 哎呦?别说哭了,祁谟瞧着廖晓拂的面色就不是个急的,反而像吃了秤砣一般,还叫他这个太子莫急莫慌呢。这可真是八千岁的心肠,才锤炼了几日就道行渐长。 “你回来就准备这些?”祁谟望向小福子怀中抱着的一捧碎银问道。上一世八千岁可是个销金如命的贪宦呢,凡人求着他办事的、通通路子的或是想和大皇子说上话的,递上去的银两宝物一样不往外推,事办不办得成不提,没个万两黄金是别想见着八千岁的面。这一世跟着穷太子还没享福,倒开始给他家殿下省银两了。造孽啊,这么个贤惠的小玩意儿,怎么疼都不为过呢! “是啊,殿下莫要嫌弃!这……这都是奴才平日里攒下的,算不得大数,统共不到百两。奴才身上最值钱的怕就是殿下赏的玉扳指,可那是命一样的宝贝,其余的均能当了去。殿下有所不知,百姓称狱吏为判官爷不是随口胡说,若没有银两哪怕打通了官员也提不出人来的。我大哥身上不会带着现银,下了大狱不急急先送银两真要被狱吏活活打死呢!” 这点子廖晓拂能想到的,祁谟身为太子怎么能想不到?遂而揽住小人儿的肩膀就赶忙哄道:“你这心思动得灵活,可你主子也不是没用的,还没踏进太子殿的正门就已派亲命出宫去了。你且在殿中,今晚随孤等待狱官就好。有什么不好的全数由孤来应对,孤给你大哥出气就是。” 廖晓拂方才是急了一瞬,无头小鼠一样乱跑。他生来就是个锦毛鼠的性子,喜欢屯些暂时用不上的物件救急。故而赶忙跑回寝殿里,这个六角屉子里翻翻,那个花梨木斗柜里瞧瞧,满打满算总能找到自己藏着的零碎。抱着个小包袱愣是凑足了八十多两,可见平时殿下和过年各宫主子的打赏一点儿没舍得花。 可心头越急越是稳当当信了殿下的邪,那可是太子呢!虽说平日里殿下总将自己捏来捏去的欺负了,可殿下说过的每一档子事都没出过差错,看似无心,实则用尽了心计。廖晓拂倒是不急大哥提不出狱来,就是怕那些见钱眼开的狱吏们使出手段将大哥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