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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看你对他的态度,可没你自己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啊?”中也不适时的打断了我的回忆,他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那么容易被察觉的愉快。 我趴在中也背上享受难得的代步,宽宏大量的忽视了他把我的经历当作故事听得起劲的监护人失格行径。 我忍住没有蹬腿踢他。 因为如果这样做的话,中也肯定会直接把我从背后捞进怀里,然后反手扔到地上——我不要你了.gif “因为我跟他有点过节嘛。”我在他背后小声地嘟囔着。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去搜罗地面上值得一看的爬虫尸体,或者某棵从地砖之间的缝隙里钻出来的野草。 “哈?什么过节?”他清楚的听到了,声音沉沉的问。 我晃了晃腿,示意他把我往上托一点,我快要掉下去了,“都过去了才叫过节啊。”否则我才不要跟自己讨厌的家伙打招呼——不仅不会跟自己讨厌的人打招呼,还要把他的脸往地上砸才是我的作风。 我没有追究幸村精市的意思,那只不过是从前的我胡作非为结下的果。 而中也显然不太记得这件事了,至少他并不记得幸村精市的名字,或许换个说法才能让他更快一点地回忆起来。 国中时期的中原深海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混蛋。虽然我不烫头不抽烟不喝酒,但我打人约架还斗殴。 “中也。中也!”我特别特别喜欢中也名字的发音。ya很帅气,chu却很可爱,所以我的哥哥是个帅气又可爱的人。 “你还记不记得森先生帮我消除处分的事情?” “森先生?——噢,你三年级时候的那件事?”他语气平平,似乎并不觉得要被退学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点头说是。 “噗——!”他没忍住笑出了声,“真的假的?他就是那个倒霉的替罪羊?” “要是他成了替罪羊……不对,要是整个网球部成了我的替罪羊!我还至于被开处分嘛!”我不满地拍着中也的肩膀,纠正他话中的差错。 中也咳嗽一声,耸肩顶了顶我磕在他肩上的下巴,“只要你不变成太宰那种成天只想着自杀的人渣,随便做什么都好。” 第4章 004我可真是太难了 · 立海大到中华街的七公里路,中也背着我慢吞吞的走了大概快有两个小时。 早春时节天黑得还是很早。太阳逐渐沉入海底,变成横在海面上的一根芒刺。街道从空旷到鼎沸,行人从两三到熙攘。中华街特有的灯笼路灯在十九点时分毫不差地亮起,一盏盏光落进习以为常的人群中,他们早失去了对黑暗的恐惧,自顾自的穿走在街巷之间仿佛不会为了任何事物驻足,就像这座城市的车轮也从不会因为白天黑夜或是沉沉暮霭而停下。 电子锁嘀哩叫的两声又轻又细,在鼓膜上划出的痕迹却能与指甲擦过黑板的尖锐程度并论相提。 不大记得是什么时候趴在中也的肩膀上睡着的了,醒来时窗外的夜色浓稠得宛如风姿招展的女郎眼尾的酡红。我迷瞪瞪地盯着天花板壁纸上莹莹发光的小星星。 踢开压在身上的又厚又重的冬被,骨碌碌的滚到床边,我摸黑找到了就摆在床边的小熊拖鞋。棉的,厚实程度能同雪地靴媲美。 明明都开春回温了,中也还是不准我把被子换薄。因为我着凉必然要感冒,感冒必然逃不过吃药,而生病吃药在他那里像什么不得了的忌讳,不到多喝热水和去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地步,箱子里那些糖衣花花绿绿的小圆片绝对不会被水推进我的胃里。 我想不通。大家都是实验室里长大的小孩,凭什么中也会强壮得像头牛,而我则跟某些有基因缺陷的试管婴儿一样羸弱。 客厅没开灯,但是很敞亮。我往窗外探头看了眼天空,缺了大半的月亮一点也不皎洁,泛着灰扑扑的米色。我觉得动画里可能演的没错,月亮这颗神奇为老鼠杰瑞所钟爱的小卫星,的确存在由奶酪构成的可能。 家里空空的。原本挂着时钟的那面墙上,现在只剩下一个颜色更加白森森的圆。因为我实在讨厌秒针挪动发出的声响,所以把它扔到垃圾桶去了。我打开电视,音量调到最大。 中也酒量很好,酒品极差,喝醉了会躺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呜啦呜啦的唱鬼都听不懂的歌。然后隔天已经来过一次邻居又来敲门,气势汹汹地指着这位港黑干部的鼻子说要么私了,要么等着吃扰民起诉状。于是从此往后每次搬家,中也看房子的要求又多了“隔音”这么一项。 横滨地方电视台的深夜档在放送地球脉动,肥美的大马哈鱼挤满溯回的河流,我在屏幕左下角找到了现在的时间。 凌晨2:00。 只有我一个人,和一堆软糖薯片巧克力饼干在家。往往只要中也在这个点出门,最早最早也要上午才会回来。 我如梦初醒,趿拉着拖鞋冲到电视机前,从抽屉里翻出游戏机。 凌晨2:42。 如果爆炸来的不那么突然的话,我或许是有机会存档的,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心情复杂地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昨天出门时我还说过“半年没搬家,真是可喜可贺”这样的话。现在想起来可真是乌鸦嘴应验,爱德华墨菲显灵。即使每次回家我都做好了自己要遇上麻烦的准备,但想到又要重新采购生活用品又不免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