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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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名的应当就是鸦片。中华人又恨又惧的有名成瘾物,就是用罂粟的果实制作而成的鸦片。 还有五石散。 五石散在魏晋时期流行,现在很少有人用了。但鸦片却是从唐朝就有外朝上贡,一直被认为是入药的良药,对了,鸦片在如今不叫做鸦片,叫做罂粟粟。1 寒气直窜入脑海,五脏六腑都好似蒙上了一层黑气,顾元白感觉手脚冰冷,他没有力气去握住薛远的手了,在快要脱落时,反手被薛远握住。 薛远压抑着道:“圣上。” 顾元白茫然抬头看他,然后道:“薛九遥,我似乎中毒了。” 成瘾物少许服用,甚至可以是入药的良药,顾元白相信在他层层把控下的太医院,若是真的有人暗中让他吸食了成瘾物,那很有可能只是细微的用量,这样的用量看在御医的眼中也许只是对顾元白的身体有益而已。 但心慌,呼吸困难,离开宫殿一久便是手脚无力,干呕反胃,这明明已经有瘾了。 薛远手中骤然一紧,他死死咬着牙,颔角鼓动,好似要暴起,“香?” 顾元白看着他这一副随时要去找人拼命的样子,反而冷静了下来,“也并不一定。” 若说他成了瘾,那昨日的反应也实在是太容易挺过去了。即便顾元白没有吸过毒,但也知道真正有瘾的人戒断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即便真的是西夏国香出了问题,但太医院没有检查出来其中的危害,只能说其中的用量微小到危害不了正常人的健康,只有“提神醒脑”之效。 他的这幅敏感衰败的身体,很有可能对这种成瘾物反应过度。 顾元白想到这里,倒是心中一松,“先等西夏七皇子来。”头一次感谢自己的身体不好,“西夏国香一事,朕不信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陷害朕。” 薛远呼吸一滞,“你不先请御医?!” 顾元白一愣,看了他一眼,“等一等。” 薛远不多话了,深深看了他一眼,弹了弹刀剑,站在一旁陪着他等。 顾元白想到了昨晚薛远所说的要给他堵着黄泉路的话,神色微变,“田福生,叫来御医在偏殿等候。” 别了吧。 两个人挤一条黄泉路,挺挤的。 * 东翎卫去请了西夏七皇子,却把西夏的二皇子也一同带来了。 西夏的二皇子神情忧虑,笑意也唯唯诺诺,“外臣擅自跟来,还请您原谅外臣。” “多礼了,”顾元白笑吟吟地看着这两位西夏的皇子,“来人,赐座。” 两位西夏皇子坐下,顾元白与他们缓缓聊了几句西夏风俗,冷不丁问道:“七皇子,你闻闻朕殿中的味道可否熟悉?” 李昂顺双目微眯,细细闻了殿中味道,笑了,“必然熟悉,这正是我西夏的国香。我西夏上到父皇,下到百官富豪,都喜欢极了这个香。” 顾元白重复道:“上到皇帝,下到百官富豪……” 他心底一沉。 “正是如此,”李昂顺道,“父皇宫殿之中的熏香味道要比圣上这里更要浓郁,他实在爱这个香,即便是入眠后也要宫人时时续上香料,若是夜中香料断了,我父皇甚至会心慌意乱地从梦中惊醒。” 顾元白闭上了眼,“朕也觉得这味道不错。” 已然是慢性毒药了。 李昂顺眼中自得之色浮现,“此香用起来可让人乍然清醒,我西夏名臣都对它赞誉不已。” 顾元白已经没了聊下去的兴致,借口身体不适,便让宫侍带着两位皇子前去御花园一逛。 二皇子乖乖起身,李昂顺却面露失望,正在这时,他突然觉到了一阵不善目光,迎头看去,就见大恒皇帝身后站着一个英俊非凡的侍卫,正盯着李昂顺的手指看。 李昂顺眉头一皱,怒气还未升起,便转眼看到墙角隐蔽处也站着两匹站起来如人般高大的黑皮大狼,这两匹狼眼睛幽幽,也在盯着李昂顺的手指看。 李昂顺寒意升起,转身跟着宫侍离开宫殿。 片刻,偏殿御医上前,为圣上把脉,圣上闭着眼睛,仍然在为李昂顺口中的“万民吸食国香”的说法而胆寒。 西夏的皇帝已经成瘾很深,西夏人还未曾发现这香的坏处吗?是什么人同西夏交易了如此多的成瘾物,又让西夏将这些成瘾物送到了顾元白这里。 西夏拿出来的如此多的赔款,是否也是因为此。 “查,”顾元白声音哑哑,压着万千重担,“去查这些香从哪里运往西夏,再去查沿海的香是从哪里进入的大恒。” 这种的成瘾物,几乎是权力的最高象征,是统治别人控制别人的利器。 绝对不能忍,绝对要查清楚是谁在觊觎大恒,是谁胃口大得想连西夏也一口吞吃入腹。 第117章 御医给圣上把脉的时候,薛远就站在一旁,直直盯着他们看。 顾元白因为吸了十几日的西夏国香,心中不虞,脸色浮浮沉沉地难看。薛远只以为他是身子不适,站在一旁如同一个冷面阎王,下颔冷峻,嗖嗖飚着冷气。 御医把完了脉,在两位爷的眼神中肯定道:“臣可用性命担保,圣上的身子骨没浸入这些香料之中的药物。” 顾元白道:“这叫毒。” 御医擦过额头上的汗,“是,那就是毒。” 御医理解不了“成瘾”一词,不知道什么叫做“副作用”,他只知道里头并无杀人的毒,只有让人提起精神气的药物。现实就是如此,魏晋时期,五石散在上层社会之中流传,即便是死了人,也没人愿意断。 他们不晓得危害的一面,不相信其中的可怕。 顾元白让整个太医院的御医一个个来看过他的身体,从他们的言语当中得出一个结论:他还没有到成瘾的程度。 正是因为体弱,才会在短短十几天之内便有这么大的反应,若是长年累月的无法察觉,怕是早已不知不觉就中了招。 顾元白一想到这,就是寒意和怒火并起。直到入睡之前,他躺在床上,气得双手仍然止不住的颤抖。 薛远给他倒了杯温茶,看了眼绸缎被褥之上轻微颤动的白玉手,眼皮猛得跳了几下,握住,“怕什么?” 顾元白从牙缝中挤出话:“朕这是被气的。” 他恨不得生吞其rou的模样,眼底是波涛汹涌的狠意,“图谋大得很,手段恶心得很。自己是有多大的胃口,一口气不怕撑破了肚皮?” 薛远瞧了瞧周围,寝宫之内的宫人陆续退下。他开始解着衣袍,窸窸窣窣之声扰乱了顾元白的思绪,顾元白一抬头,便见他已将外袍脱下,正要脱去中衣。 “你干什么。” 薛远手下不停,将厚衣服脱得只剩下单衣,“臣今个陪您睡。” 他又出去让田福生给他送上一盆热水来,坐在龙床边上脱去靴子泡脚,顾元白踹了他背部一脚,头疼,“薛九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薛九遥挨了这一脚,岿然不动,端着洗脚盆出去,又手脸湿漉漉地走了回来,“圣上,臣洗干净了,能否再上一次龙床?” 嘴中问着话,但他已经爬上了床。 “薛九遥,刀剑也穿不过你的脸皮,”顾元白,“朕管你吃管你住,不是让你来龙床上住。” 薛远装聋作哑,扯起衣摆擦去脸上的水珠,结实的腹部便进了顾元白的眼中。顾元白多看了两眼,这样的好身材,是在一次次打磨锤炼之中锻造而成,每一处都见识过无数次的刀光剑雨,像是蓄力的狼头,只看着就知道其中蕴藏的强悍力量,硬邦邦的好几块。 在他动作间,腰线处的一道刀疤隐隐约约地浮现,顾元白不由探身,轻轻碰上了这条刀疤。 薛远整个人一顿,从衣摆中抬起脸,沉沉看着他。 从被中探出身的小皇帝黑发披散,面容上的怒意和狠意不知何时消散了,一手撑在床上,半伏起身,被褥起伏连绵,绸缎衣服将他遮掩得严严实实,但这样的神情这样的氛围,好像是……探出被子的小媳妇一样。 “别摸。”声音沙哑。 幸好小皇帝是自己人,是大恒的皇帝,若是敌人,战前在薛远跟前这么一躺,薛远几乎能失去所有警惕,一个小孩都可以拿刀趁机将薛远捅死在床上。 顾元白顺着这道疤痕往腰后看去,剩下的却淹没在背后衣衫之中,“转过去,让朕瞧瞧。” 薛远嘴上说着“丑”,身子却老老实实地转过去,衣服一撩,宽阔的背部就露在了顾元白眼前。 这一道刀疤从前方腰侧横到背后出头,可见其凶狠。顾元白打量了下伤口的大小和色泽,也能想象到在那时被百姓们砍下的这一刀,能给当时尚且年轻的薛远带来什么样的打击。 他的目光移到薛远的背上。 背部无其他伤口了,薛远护得很好,留给顾元白大片可以抓挠的地方。 顾元白想起他说的这句话,不由抬手,在薛远背上划出一道白色的痕迹。 薛远浑身一抖,忍无可忍,他猛得发力,转身就把顾元白扑到在了床上。 床硬生生地发出了软绵绵的闷响。 顾元白倒在厚厚的被褥之上,脑袋下方枕着薛远的手,脑中嗡了一声,“发疯?” 薛远翻过身,把顾元白抱在他身上躺着,被子一扬,牢牢实实盖住了他们二人,“晚上了,圣上,您要是不想睡觉,臣就给您按按腿。” 顾元白要从他身上下去,腰却被薛远锢住,他懒得动了,舒舒服服地把薛远当rou垫枕着,“按按。” 殿外,田福生守着门。他时不时听到内殿中传来的几道床架的沉闷响动,脸色骤变,把其他人赶到了更远的地方。 心中忧心忡忡,心道皇上啊,可别把薛大人给折腾狠了啊。 外头的老奴想什么,屋里的人自然不知道。薛远的手顺着腰下去,给顾元白按着大腿上的rou,力道拿捏得正好,顾元白喟叹一声,快要眯上了眼睛。 “白爷,”薛远问,“成瘾又是何物?能使人丧命?” 顾元白:“比让人丧命还要可怕。” 薛远皱眉,洗耳恭听。 顾元白给他细细地讲了一番成瘾物的危害。他语气稀松,如寻常小事一般,但听得薛远神情越发沉重,夹杂几分阴森。 若是顾元白没有发现,那岂不是顾元白也要成为幕后之人手中的一个傀儡? 想一想就觉得怒火滔天,恨不得将幕后之人拽出来拔骨抽筋。 他的表情明显,顾元白笑了一声,眼中一深,“我也想知道背后是谁,网铺得如此大,真不怕半路断成了两半。” “若是真如圣上所说,成瘾的危害如此严重,恨不得让人癫狂、听其命令由其把控,”薛远说着,语气危险起来,“西夏岂不是已经名存实亡?” 顾元白闭上眼,想起历史上的惨状,又重复了一遍道:“上到皇帝,下到百官富豪……确实已经名存实亡了。” 胆战心寒。 背后的人或者是国家,到底筹划了多少年才能到达如此地步。 两个人沉默一会,片刻,薛远把顾元白抱着放在了枕头上,顾元白不悦道:“朕还压着你了?” 薛远没说话,只是钻进了被子里,从脖子到脚,好好给圣上按了一遍。 被褥褶皱不平,圣上舒服得五指蜷缩,捏了一个时辰的被子,闷哼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