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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她是怎么把六只眼睛还原成正常容貌的,问就是写轮眼万岁。 他的嘴又抿了下去:“我不是兄长。” “欸?缘一先生?”昏黄的暗光让她看不清他身上衣服的颜色,如果不以服装分辨,一时之间想要区分清楚这对双胞胎……真不是那么容易。 毕竟是从六只眼睛复原过来的呢。 阿薰在心底恶意猜测了一下黑死牟脸上那么多眼窝该怎么支撑,又觉得在别人兄弟面前这样腹诽似乎不大厚道, 遂努力咳了一声转移话题:“缘一先生,是您送我回去吗?” “我送你到亡者的一半,另有活人在那边接。”他很安静, 说不来什么地方与福泽谕吉有重叠之处,这让阿薰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按照这里的规矩,回去路上不要张嘴,不要说话,不要提问,相信你认定的人。” 他慢慢说完该注意的事,犹豫片刻后问了一句:“你 要看一遍日之呼吸吗?” 这个女孩子能使用日之呼吸的型,但呼吸法不同,强行切换消耗就会特别大,男剑士尚且难以支撑,对于一个年轻少女来说更是艰难。 将呼吸法传授给她也有另外一重含义——兄长被地狱给嫌弃的踢出去了。 鬼舞辻无惨转化来的鬼,与真正的鬼相比更像一种非生非死状态下的怪物,生命已然完结rou/体理应腐朽,却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支撑着他们继续在世间活动。两个世界融合此间地狱本就人满为患,对于这种死也死不彻底的例外完全排斥——还得辛苦活着的后辈们再“杀死”兄长一次。 连同在这里的记忆也会在他重新回来时才再次浮现。 确实非常麻烦,但这种不容商量的法则正是维系着每一个世界的基石。 等兄长通过正常方式再次来到这里,大概就能和好了吧? 他有些乐观的这么想着,抽出佩刀在彼岸花的花海中将日之呼吸的十三个型演示一遍:“常中呼吸之上有通透状态,通透状态之上更有极限,如果灭杀了恶鬼后并不想马上就来这边……可以试着继续修行。” 花海中灼热燃烧的金红色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映在少女猩红色的眼睛里,等到光亮消失周围重新变得晦暗,缘一先生收刀归鞘催阿薰出发:“该回去了。” 她毕竟还是活人,在黄泉待久了对身体不好。 阿薰道了谢,跟在他身边迈步向着冥河上游走去,眨眨眼歪头询问可靠的长辈:“我保证是最后一个问题,您在这里也住了几百年了,有见过青色的彼岸花吗?” 缘一先生再次抿了嘴,这回笑容中多了点说不太清楚的意味:“青色彼岸花,是无惨永远也无法找到的东西。” 意思也就是说确实存在,但鬼王肯定找不着。 颇有几分狭促的答案,让阿薰安了心。她对于珍奇花卉没什么偏好,只要无惨找不到,她也不着急找一朵什么什么花——最多打着这个名义坑那家伙一笔。 这么想着女孩子就指了指脚下茂盛的红色花朵,用眼神询问能不能摘走一支。缘一先生明白她什么意思,嘴角勾得深了几分,停下脚步挥刀从渗透着血色与枯骨的土壤中掘了一株 出来:“兑上碱水会变蓝,但并不能长久,带回去栽种也好。” 她咧嘴眯起眼睛接过这株前辈的馈赠,继续跟随他的脚步前进。 走了一会儿他们从冥河之畔偏离,虚空中悬浮着黑色石阶,延伸到头顶上有一座朱红鸟居。 “去吧,身为亡者我只能送你到这里。走到顶端是活人接引你出去的路。” 他轻轻向前推了一把少女,将她推上向上的台阶。 “祝你,武运昌隆。”青年往袖笼里左右摸摸,竟然真的摸出两块火镰,轻轻敲击打出金色火星。 阿薰用力向他挥挥手,抱着用泥巴糊住根部的彼岸花头也不回踏上石阶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约莫走了千八百级,朱红色鸟居下隐约有道人影守候。 就像在山腰茅草亭等候时一样,就像在山顶小神社等候时一样,青竹雪松般的少年向她伸出手——不,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个少年,本就天生的银发两鬓略有些白,岁月让他的表情越加严肃。唯有那双薄荷绿色的眼睛,仍旧跃动着温柔的光。 披着墨绿色羽织的男子将手伸过鸟居,梦中从来错过指尖的掌中多了些许微凉重量。他收紧手掌,用力将单手抱着一株深红彼岸花的少女从昏黄暗淡的背景中拉进怀里。她比记忆中高了很多,也瘦了很多,脸颊上的婴儿肥已经不见了,五官略为长开,精致得像是画师倾尽心力认真雕琢。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却没有丝毫变化,始终满盈着勃勃生机举目向上。 掌中握紧的手上纵横交错着粉色伤疤,她穿着黑色衬衣袴裤,罩了件黄色羽织,没有曾经白小袖和红色袴裤那样温婉,却多了抹别样的飒爽。 纵你历尽千帆,归来仍旧年少。 无数次梦里失之交臂,如今终于碰触到了珍藏在回忆中的人,哪怕圣贤也无法无动于衷。本就不爱说话,此刻却又迫切的想要和她说话,想要证明这才是真实而不是醒来后怅然若失的梦境。 福泽谕吉弯下腰,伸手小心翼翼轻轻碰触少女的发丝:“薰?” 她却只能抿嘴微笑。 缘一先生提醒过,不能出声,不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