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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宣到的有前几届的庶吉士,这一届的状元郎,一个又一个,偏偏他这个探花郎没动静。 唐安补了工部的缺,方朗谋了个外放,一个值房,竟然只剩季玦一个人了。 张修撰走了,之前给他帮腔的人却没走,看着季玦,眼神里都有隐秘的得意嘲讽。 那两三个人总会“路过”,然后“不经意”看到季玦,先是看着季玦的眼睛,然后唉声叹气,惋惜摇头,说一些诸如“唉,季编修……唉”这类没什么意义的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季玦命不久矣,马上就要英年早逝。 唐安瞧着也窝火,关了值房的门眼不见心为净,想不通还有这种人。 “我差点儿以为他们一个是国公,一个是宰辅,一个是林将军了。”方朗凉凉道。 唐安和季玦都被他逗笑了。 “我能去修河堤了,我从小就想修青州的河堤,”唐安道,“季小郎君,你家就在青州,这可真是缘分。” 季玦笑着点头:“你科举时就写的水利。” 唐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过几天请你们吃酒,请赏光啊。” 季玦和方朗应了。 “我暂且留在京都,润明兄却要走马上任了。” 方朗笑道:“知屋漏者在宇下,京都无趣,我外放积攒些经验……有缘我们京城再会。” “吃完酒再去送你。”季玦道。 “好!” 唐安和方朗都没多提,毕竟他们三人一起,季玦如今还留在翰林院。 唐安散值时还对季玦说:“福祸回还,枯荣反覆。” 季玦听出唐安的善意,笑道:“我知晓的。” 他来京城,也只不过是冥冥中若有所感,来看一眼江瑗而已。 . 天气越来越热,钱二郎越穿越单薄,季玦还一层套一层。 他“啧”了一声,笑道:“我看着你就热。” 季玦摸了摸自己的手,确实还是冰凉的。 “就是有人怕你苦夏,巴巴地给你送冰,我们那儿又没有冰室,他不是胡来吗?” “五殿下?”季玦问道。 “还能有谁,一会儿怕冷了一会儿怕热了,有时候还怕你饿着了,我娘对我都没那么好。” “他只是怕没人找他说话。”季玦道。 “东家府里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像你说的,孤苦无依似的。我看呐,他是怕没人找你说话。”钱二郎笑着说。 季玦笑而不语。 江瑗像是异乡异客,自然喜欢他这个故人。而他在哪里都一样。 “我在翰林院的时候,他来送冰了?” “是呀,现在一伙人估计还没走,在那里凿冰室呢。” 季玦有些无言,还是道:“他这是关心则乱。” “是呀,殿下可真是在乎你,”钱二郎惯例吹捧上司,然后抬高季玦,“我能不能鸡犬升天,可全靠你了。” “嗯?” “我说笑呢。” 回到东十字街的住所,凿冰室的人已经走了,桌子上留下厚厚一摞书。季玦随意抽出一本,发现是一本医书,再拿一本翻开看,又是一本药典。 “……这也是他搜罗的?” “也没谁了,绿绮说他这几日犯……,把所有藏书整了一遍,把这些陈年老古董理出来了。” “犯什么?” 钱二郎笑着摇头:“没什么。” 季玦狐疑地看他。 “犯癔症,”钱二郎补了一句,“绿绮说的,不是我说的。” 季玦抚了抚额头。 “他还让绿绮去绑赵太医。” 季玦神色一变,问道:“他生病了?” 钱二郎摇头:“活蹦乱跳,没生病。” “那他请赵太医干什么?” 钱二郎摇头又叹气:“谁知道呢。” 这位殿下一直不怎么靠谱。 季玦也想不通江瑗又想干什么,却还是道:“童心未泯也是好的。” 钱二郎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低声附和。 说着说着,钱二郎又喜笑颜开:“因为你,我都有冰用了。往后不论多难的事,你尽管开口吩咐。” “你我是平级,也不必如此。” “之前呆在青州就很清闲了,没想到来了京城,竟然比在青州还清闲。这几天帮着绿绮处理事情,好歹有些事做。” “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在京城盘个小铺子,把我老娘接过来,她也慢慢老了,需要我看着了。” 季玦笑道:“若不出所料,钱大娘确实快回来了。” 钱二郎抬头惊喜道:“真的?” 季玦点点头:“快则几月,慢则一年,青州二十二年,也该了结了。” “这可是好事,”钱二郎的酒窝又笑出来,“好多年见不上我家大兄的面也没见想,没想到离家半年,想我娘了。到时候我请她包蜜粽,今年端阳节没她,确实挺不习惯。” “殿下终于有动作了。”他又叹道。 . 江瑗坐在书房,伏案而书。 他这书房差点荒废闲置,他能坐进去坐几天,委实令人欣慰。 天慢慢暗下来,绿绮点了灯,扭着灯罩调亮,又为他添了茶水。 只不过磨墨的时候不经意瞥到书案,磨墨的手都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