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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玦把目光从那朵名贵至极的兰花上移开,认真地盯着江瑗的眼睛:“本是不会的。” 江瑗被季玦的目光一烫,下意识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陛下登基的几年里,肃吏治,设边镇,征伐四克,威振戎夏。” “可我要是有个将军就好了。”江瑗说。 “大楚开国以来,银钱不少,兵力却积贫积弱,祖宗故事难改,军事改革尚未见成效,我却病了。” 季玦坐在那里,静静地听江瑗说。 “一个偌大的王朝,将帅青黄不接,竟连一个能带兵的都找不到了。” “那年的天气是真的冷啊,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天一次比一次寒——朔方的草原完蛋了,我想。” “我的病好歹能捂在京城里,”江瑗顿了一下,“我若是传位太子,就真的捂不住了,全天下皆知晓了,蛮子也知晓了。” “他们全靠我积威而不敢来犯。” “我问过你,治好我需要多久,你说半年……来不及的。” 季玦想握住江瑗的手。 “我知道你这人,看着翩翩君子,说话做事也温和,但其实最淡漠不过;我也知道,你待我是不同的。”“我死在你怀里的时候,真的以为我高看了这份不同。” 凉月为兰花增了一分颜色。 “我自小到大,没算错过什么事,想要的东西,也都会有。”江瑗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季玦终于开口道:“你没算错,可造化弄人。” 江瑗低下头,显得有些落寞。季玦第一次看到他落寞的样子。 季玦握住了他的手。 “所以我才问你,陛下,你怪不怪我?” “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江瑗说。 那最后一丝跳动的火苗在蜡油上燃烧,又倏忽而灭。 月色完完全全地照了进来。 季玦打开窗,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道:“三更天了。” “你今晚歇在这儿?” 江瑗点点头。 季玦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床被子。 “我知道重来一次,对你也没什么意义了。” 江朝是他乡,不是故乡。 故乡兵祸未解,江瑗自是遗恨。 季玦也遗他之恨。 江瑗脱了外衫,和季玦躺在一起。 “夏天的时候,我们躺在竹椅上,云山头顶就是星星。”江瑗说。 季玦“嗯”了一声。 他们很安静,都睡着了一般。 过了好久,季玦听到江瑗轻轻的一声:“我当年应该抬棺出征,直抵北境。” 他又摸索着,握住季玦的手。 “憋了十几年了,说出来,竟然觉得好受不少。” “一个个王朝来了去,去了来,我似乎并没有什么办法……可北地的百姓是苦的。” 季玦反握住江瑗的手,道:“在整个天地间,你也只有小小的一点,就像沧海中的粟。” “在飞光里,我也只是一只蜉蝣?” “所以你没必要那么自责。” 江瑗低低地笑出来,把脸埋在季玦胸口:“我也没有那么自责,只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 “我知道。”季玦说。 他们勉强也算知己,都习惯把责任和原则担在肩上。 哪怕当年住在云山,陛下也是草堂门开九江流转,枕头下面五湖相连。 他是个好皇帝,从来没有对不起谁,这就够了。 江瑗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季玦:“你为什么待我与他人不同?” 他没有等到季玦的回答,就打了个呵欠,睡着了。 季玦也昏昏欲睡。 今晚的月色太好了。 . 第二天钱二郎敲门都敲得晚,就害怕打扰到什么好事。 他得到应允进门后,就看到江瑗在叠被子,季玦在洗漱。 殿下可真是亲力亲为啊。 他给江瑗行了一礼,说元宝在油茶铺子等着了。 江瑗这才想起他旷工了好些日子,今天不管如何,得去礼部看一看。 他和季玦告了别,出了门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好像问了季玦一个问题。 也不是很重要,他想。 钱二郎抱臂而立,道:“我今天去请厨子,你去吗?” “你歇着吧,”季玦道,“也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忙。” “我闲不住,”钱二郎道,“你和殿下这情况,我们也不好用外面的丫头婆子,司里的那些人,又都用在刀刃上,也就剩我一个闲着的来伺候你了。” “不敢当。” “你这就见外了啊,你看人状元郎,出门前呼后拥的。” 季玦失笑:“他是唐家子,自然与我们不同。” “总之暖房的酒席我们明天办了,请街坊邻居们来热闹热闹,大家也都算熟了。” “那采买东西一类,我们分开去办?” “也行,”钱二郎感叹道,“天元十五年春,可真是个好开头啊。” 季玦附和道:“是呀。” 天元十五年春,遇到江瑗,发现他还过得不错,悠哉游哉,少年心性。 他突然想起来迷迷糊糊间江瑗问的那个问题了。 “你为什么待我与他人不同?” 季玦坐在那里,认真想了一遍,然后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