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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那这奇耻大辱,为什么要我来承担?”詹星若站起来,他看着无争,眼神中尽是失望,无争也知道他生气,知道他失望之极,却不懂这眼神里另外的含义。 十几岁考中状元的詹星若,大好的仕途就摆在他眼前,可他只为了履行小时候与无争的诺言,毅然决然地选择留在尚年轻的太子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军师,没有呼风唤雨的实权,也没有挥霍不完的俸禄,甚至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只因为当年灯会上答应无争的那一句话。 詹星若刚入太子府的时候,无争一大早上站在门口等他,无争看见他,离老远就带着小跑出去接他。 詹星若笑,从前在市井里看见少年接新娘过门,也是这样的场景。不过詹星若没说,这些细枝末节的小心思,就让他随风散了罢。 “今后我要与太子一起共治天下,倾我毕生。”詹星若道,“太子答应我的,以后要换天下太平。” 无争望着詹星若的眼睛,那眼神是那样的真诚,他点头,道“君无戏言。”说罢两人又相视一笑。 无争那时候年少气盛,总偷偷地和詹星若说自己当了皇帝就如何如何,詹星若从来不反驳他,无争说什么,他就笑着点头应什么。有的时候无争还有埋怨老皇帝总是管不好那后宫的女人,说自己要是当了皇帝,就娶一个。 詹星若又点了点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无争不知道,还在自言自语着,说自己就娶一个皇后,就对她一个人好,然后生一个两个的孩子,好好养大,让他健健康康地成长,然后继承自己的帝业。还小声地和詹星若说,“太傅岁数太大了,到时候,我的孩子都交给你教。教完了也让他们去考个试,看看能不能也中个状元。”说完便自顾自地笑起来。 詹星若也笑了笑,有些话不说也罢了。 他自是知道,如果无争当了皇帝,传宗接代就是他的责任,那些他小心翼翼隐藏着的感情,哪怕是露出一点,对无争来说也是负担,不如就死在襁褓中吧。 如果太克制某一方面,就会有另一面被无限地放纵,詹星若就是从哪个时候开始,渐渐允许了自己好酒的恶习,只要一人独处,就不醉不归。 “阿离,我不知道会这样。”无争道,他一时生气和顾情赌了,没想到陈江真的输了。 “是你说的,君无戏言,我要一直留在你这里,和你打天下,为什么要把我,拱手送人?”詹星若又道,他的眼睛微微发热,但却哭不出来,眼角憋出了微微的红色。 “阿离……” 无争只得轻轻唤着詹星若的名字,詹星若摇摇头,一拂袖,转身离开了。 剩下无争自己一个人在略显空旷的太子府里,无争倒吸了口气。虽然它非常讨厌顾情,但是就依顾情曾经帮过月渚而言,他应该不是那样穷凶极恶之人,能舍得屠杀无辜百姓,若是自己能服个软,或许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无争一不做二不休,带好佩剑,驾着马一个人奔向了鬼面占据的边城。 詹星若一气之下冲出了太子府,出来以后被风一吹,又稍稍冷静下来了,俗话说,哀大莫过于心死,刚才那一瞬间,詹星若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突然走出来,詹星若又没什么具体的地方要去,从月渚大旱到现在的战事迭起,詹星若基本没有怎么休息过,上次漫无目的的散步,还是顾府。 詹星若想到顾府,又呼了口气,猛然间想起无争和他说的,陈江已经伤到了鬼面,假如顾情真的是鬼面,那无争说的也不无道理,顾情看起来身体是真的不怎么样,也不知道陈江下手是轻是重,到底伤了哪里,一长串的问题从詹星若脑海里浮出来,却一个都没有得到答案,这样他有些隐隐的不安。 詹星若还尚未发觉,这种不安向更深发展代表的是什么。不过他总算是找到了一点事做,回太子府把阿修罗牵了出来。听说陈江已经不在军营了,詹星若策马朝着陈江休息的地方而去,想着向陈江了解一下鬼面的情况,如果能知道陈江伤的是哪里,也就好确定鬼面的身份了。 踩在三月的尾巴上,月渚的天气还是很凉,无争的心里却火烧般的热,焦躁难忍,他骑着马,一路狂奔到边城,边城已经被鬼面的人严严实实地把守起来。 这些士兵自然是不认得无争,但是见他衣着讲究,也能猜到应该是个当官的,见面也还算客气。 “我想求见你们将军。”无争道。 “你是什么人?我们将军谁也不见。”侍卫道。 “你就和他说,无争要见他。” “谁?”风大,侍卫没听清。 “无争。”无争又重复了一遍。 “无争是吧?”侍卫确认着。 “对。”无争点点头,这么多年来,他好像没怎么被詹星若以外的人直接喊过名字,听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和“殿下”,侍卫这一声带着口音的“无争”叫得他浑身不舒服。 过了一会,那侍卫走出来,上上下下地看了无争一眼,“那个无争,进来吧。” 无争挑挑眉毛,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大丈夫应能屈能伸。”便进去了。 进了军帐子,那鬼面已经坐得端端正正的等他了。 无争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鬼面,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红色的修罗面具,呲嘴獠牙,怒目圆睁,好不骇人,而面具后的人一身玄甲,笔直地坐着,一动不动,亦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