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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陆离回头,看着背后不知何时到来的卿玉,佯装疑惑道:“嗯?祁山君在叫谁?” 刚看到白衣少年抬手揉自家徒儿脑袋的背影,卿玉想起了自己和师父刚刚离开陀罗魔域时的情形,那时,师父也是这般抚慰他的。他的师父,是这世上对他最为温柔、同样也是最为严厉的人。 但是白衣少年将头转过来之后,他才发觉这是一张陌生的脸,这陌生的脸打破了他所有的念想。得知自己出了这般糗,卿玉无奈地笑了笑:“抱歉,我认错人了。” 尹陆离在心里呼出一口气。还好卿玉未认出来。但是,他真的很想念这一声“师父”,因此纵使他面上带着笑,内心却无比酸涩的。 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其他人的安全,他只能忍受这种相见却不能相认的苦楚。 “尹陆离,玩够了便回来。”沈延年在前廊唤道。 尹陆离应了一声:“知道了,小师叔。”他赶紧离开蓝花楹树下,生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对卿玉说上些什么。 楚芍走到师父身边,见师父的眼睛有些红红的,便问:“师父,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他把尹陆离给的桃干让给师父,“这是刚才那位哥哥给我的,闻着可香,芍儿把它让给师父吃吧。” 卿玉揉了揉楚芍的脑袋,温声道:“你自己吃吧。” 楚芍嘟囔道:“可是师父从不允许我吃别人给的东西。” 卿玉摇摇头:“这回许你吃,因为你知错就改的奖励。” 见尹陆离“蹦蹦跳跳”地跑进厢房,沈延年关上了房门,合门之前还特意留意了正往这儿看的卿玉。 为了让自己迅速平静心绪,尹陆离在心里不断地调解着自己:正事要紧,被忘了原来的楚将离是因什么而死。只要让卿玉与沈延年和好如初,他就可以常去灵药宗走动,届时用另一种身份与卿玉保持联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者,他还要在这儿待上二十几日,实在想念卿玉可以透过窗户偷偷看看,或者借着靠近楚芍的机会与卿玉攀谈。一时把持不住透露自己的身份,他完全死不起。 “哎,小师叔你把桌子收拾干净了?”他佯装欢快地问,“我本想着自己收拾。” 沈延年刚要应声作答,但是身子却突然许软了一下,眼前一阵白一阵黑。 尹陆离上前赶忙把有些踉跄的人扶住,问道:“怎么了?” 沈延年用力甩了甩脑袋,用掌托轻轻按照右额角的黑色图腾,觉得皮肤传来难忍的刺痛。“不清楚,只是眼前发黑,全身虚软。” 尹陆离为其把了脉,并未觉得哪儿出了问题。“出现多久了?我怎么没碰见过?” 沈延年轻轻拂开他的手,凭一己之力站定:“已有九年,只不过偶尔发作,片刻便好。今日突然支撑不了身子,是头一次,以往只要稍稍闭眼就能缓过去。” 身子没问题,莫不是体内的灵藤种出现了问题?这种子的问题怎么愈发多了?偏的谭春华还不肯给门禁咒,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灵藤族相关,好好了解这种植物究竟会搞些什么事情。他腹诽道。 “今明两晚我可能会藤化,因为以往白日有过这种感觉后,第二日我变会出现记忆空缺,我想应当是藤化了。”沈延年道,“所以我可能需要你寸步不离地守着,这儿不是华音阁。” 尹陆离点了点头。“那你写道结界符与我,否则你一旦藤化,原先的结界可能会撤下。” 沈延年浴手焚香,凝下心神写下一道结界符。“明日你不用再闭门思过,但是往先的错事绝对不可再犯,否则我定不饶你。” 沈延年的自我感觉并未出错,果然,这晚亥时刚至,方方从浴间沐浴人突然踉跄了身子。 尹陆离见状,赶紧将人扶至榻上,待看着漆黑的图腾自沈延年的额角扩散,锐利的藤蔓众星拱月似的把人簇拥在花蕊的位置,他点燃了结界符,保证万无一失之后才离开。 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雨声透过结界,与学子们奏响的器乐声一道传入尹陆离耳中。 趁着寝钟还未敲响,尹陆离抓紧时间沐浴身子。然而洗到一半,他才发现自己忘记拿衣服了。 待洗完身子,确保沈延年还在榻间保持着意识全无的状态后,他才从浴间蹑手蹑脚地出来。 这一会儿,时辰已经接近亥时四刻,因为楼上的孟峡又开始弹奏空山鸟语了。 他光着身子在衣柜里一通乱抓,并时不时回头留意沈延年。拿起衣服走到屏风之后,他如释重负,准备伴随着即将响起的入寝钟声入睡。 今晚孟峡还是漏弹了一个音。 尹陆离虽然不是很待见他,但也不能日日受弹漏了音的曲子摧残,所以他打算明日找个机会将正确的谱子交于孟峡。 “噹”的一声,入寝钟声响起。 尹陆离才穿上上衣,连盘扣都未来得及扣上。 寝钟响过后的寝院十分静谧,他只能听到屋外淅淅沥沥的春雨声。然而突然间,静谧的房间内却传来木头相互摩擦的声音。 这摩擦声正是来自眼前用以遮挡两张床榻的屏风。 随着屏风被渐渐拉开,尹陆离看到坐于榻上、披着如雪银发的沈延年正用漆黑空洞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尹陆离当即拉来裤子盖住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