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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吗?”沈延年淡淡地问。 尹陆离精神百倍地作发誓状:“看到了,但我绝不会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沈延年突然有一种被堵了的感觉。若这小弟子撒谎说没看到,他可能就要动手了。但是小弟子十分坦诚,面上还带着朝阳般的笑意。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他反而有些无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可以走了。” “草才割了一半。” “这里如何,与你何干。”沈延年厉声,随后捂着心口往榻间走去,同时拂袖撤掉了结界。 但是尹某人并没有想走的意思。 沈延年听到身后再次传来割草的声音,饶是疑惑地转过身去。“再不走便让你师父将你逐出师门。”他再次警告道。 “可是师尊说,这八年多以来你都未与她说过一句话。如果用我被逐出师门换取师尊与小师叔的破冰,也是好事一桩。” 沈延年又被堵得无话可说,剧烈咳嗽两声回到榻间。 尹陆离无奈摇头。沈延年的外伤倒是可以通过灵藤的“光合作用”痊愈,但是这经脉内伤,不吃药根本就好不了。这人怎么这么倔呢?以前自己还有巧克力哄人,现在食品商品城被抛弃了,如何劝人吃药成了他的一个新难点。 趁着早课还未开始,尹陆离赶紧将院子里的荒草收拾干净。长期生活在一片荒地里,能打起精神来才怪。 收拾完院子,没有沈延年赶他他都走了,他可不想为了沈延年被三师叔掌罚。 沈延年终于听到外边的没了声响,再次艰难地起身走到客厅。果然,庭院里已经没人了,与人一道没的还有那片枯萎的秸秆。 真是无意间闯入?真的不会对其他人说?为什么这人看见藤化的自己一点都未觉得慌张? 沈延年心里浮现出这三个问题。 他连这小弟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尹陆离回到自己小院,匆忙擦拭了身子,准备去上早课。他本就因被认定为“关系户”而被到处议论,今日连晨练都未去,他已经能猜到身边的人会如何打小报告了。 果然,待到早课结束,他三师叔座下的弟子便来叫他了。“尹师弟,今日你未去晨练,随我走一趟吧。” 尹陆离对三师叔明挽晴的印象较为片面,只知晓这人极其严厉,大抵是原著里描写不多。他师尊能将掌罚大权交于她,必然是因她刚正不阿。 他被带到了明挽晴所在之处,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他三师叔那不输沈延年寡淡的脸。很巧的是,他师尊郁湘尘也在。 “师尊,三师叔。”他毕恭毕敬行礼。 “听闻你今早未去晨练?”明挽晴问,“是晚起了,还是……在别处?” 尹陆离抬眼,对上郁湘尘的眼睛。说实在的,面前这两位的岁数,放在现实世界怕是他奶奶级别的,只是因为二人修为高深,清根正骨之后延缓了衰老。两人阅历广,普通的谎言对她们而言就同儿戏,他着实瞒不过。或许,师尊可能已经知道了他昨晚的去处。 “一无尾猴偷了我的书,窜进小师叔的雅居里去了,所以我也跟了进去,随后又被突然立起的结界关了一整晚。”尹陆离“如实”道。 郁湘尘与明挽晴对视一眼,继续问:“你和你小师叔见面了不曾?” 尹陆离道:“见着了,也同他说话了,不过小师叔的状态并不好。内伤未愈,乌发全白,一点都不像我平日里听长辈说起的首位斩魔仙士。” “他赶你不曾?”明挽晴问。 “赶了,但我脸皮厚,他未将我赶走,所以不声不响地回了屋。” 闻言,明挽晴这不苟言笑的面上也展现出罕见的笑意。长师姐果然未说错,既然这位小弟子的琴音能够引起师弟的共鸣,必然有其特别之处。果然将他安排在离雅居最近的别苑里是对的。 八年有余,整个华音阁没人能靠近师弟,更别说说上一句话,他们几位师姐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师弟走向殓灵堂去看楚将离的尸身。 殓灵堂是安置门中先烈以及英勇牺牲的弟子的灵堂,像楚将离这等外人,本是不能放入的。可当日师弟抱着楚将离的尸身归来,直接下跪请求将尸体安放在那儿。因为师弟从小到大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未曾有求于人,再加上她们也看得出他心里难受,便破例答应了。 这一天以后,师弟没再与她们说过话,将自己关在雅居内。连梵无心闯入华音阁,两人互相厮杀至遍体鳞伤都未曾说过一个字。 “好……”郁湘尘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徒儿。” 尹陆离神态自若。 “陆离,实不相瞒,师父有事有求于你。”郁湘尘道。 “师尊尽管吩咐。” “你小师叔的事情你大抵已经有所耳闻。所以我想托你将他带出雅居。” 原来师尊的目的与自己是一样的。显然,都是将沈延年从小看到大的师姐,她们最关心的人就是她们的小师弟。 怕尹陆离不答应,郁湘尘又道:“对师弟来说,不拒绝就是最大的允许。八年以来我们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但是他却让你进了雅居,并与你说了话。这必然是你有什么非同常人之处,亦或是你发现了他的辛秘。” 听到最后两个字,尹陆离下垂的眼眸眸光微动。大佬就是大佬,随便一猜就能猜中。果然能当上首席执剑仙的女人很恐怖。看来以后还是少耍手段为妙,否则还要连累沈延年的秘密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