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李晋:“去国外念书了。” “哪来的钱啊。”中年男人望过来:“容昌汶换肝的救命钱不都被他那滥赌的老婆拿去养小白脸了嘛,后来儿子半条命去了,才挣到三十万。” “可惜,容昌汶最后还是没挺住。” 李晋听得一愣一愣,他只知道容淮的父亲死在换肝手术后的一周,至于其他的,从未有途径得知。 “你也不知道?那不聊了,别被小怪物知道我嚼舌根。” 李晋点了根烟,沉默着抽完,“他妈现在在哪?” “鬼晓得。”中年男人满脸嫌恶:“八年前还来我这闹过几次,说她儿子的尾款没结,这疯婆子真他妈像个吸血鬼,高三的节骨眼了,书都不让他念完。” 前尘往事太过荒谬,李晋闷声不响听着。 安静须臾。 有个教练跑进来:“老板,上边有人踢馆。” 中年男人:“哈?谁他妈吃了豹子胆了?” “一个假洋鬼子,会说中文,长得人模狗样的。”教练挠了挠头皮:“也不叫踢馆吧,他嫌我们太菜,说格斗馆在软件上排名第一是刷出来的,信誉度有问题。” 确实是刷出来的…… 中年男人无力反驳,但踢馆这事忍不了。他拖着瘸腿,用最快的速度朝外赶。 八角笼外的壮汉们都倒了,没什么鼻青脸肿的惨状,但每一个都汗流浃背,粗喘如牛,正中台上的漂亮青年咬着绷带慢条斯理解开,汗水从眉眼落下,划过下颔。 中年男人赶紧伸手:“小怪物,晚点卸装备,我给你找了个陪练。” *** 荆羡原本今晚约了orino商量临城风景区的拍摄计划,只是没料到周五晚上临时多出了个会,一直忙到九点才脱身。 她在放鸽子爽约和延迟见面的选项里纠结,后边开会中途收到了orino的微信: 【没事,我正好去训练馆,你忙完来找我就行。】 荆羡开完会,点开聊天界面,打了两个电话,无人接听,只得按着他发过来的定位导航找过去。 显示五公里路途,应该都在市区,车子一路绿灯畅通无阻,绕过几个街区,来到一条她做梦都不会忘记的暗巷。 洛柏巷。 怎么会是洛柏巷。 荆羡停在巷口,翻出昨天发给orino的综合格斗馆推荐,顺序是乱的,但标着五星的拳馆地址确实在里头。 服了。 被迫故地重游。 荆羡只怪自己没仔细研究清楚,她硬着头皮往里走,周遭一切都熟悉到闭眼都能勾勒,稍微走神,就能想起无数次放学后赶到这里的雀跃心情。 她皱着眉,不愿耽搁,加快脚步,推门进去找人。 上边一层大概快接近打烊时间,变得空荡荡,她纠结许久,去了地下室。 铁门半掩着,里头很安静。 荆羡侧身挤入,一眼就见到那张美貌又乖戾的脸,他站在那里,汗水浸透了额前黑发,落入略显猩红的眼。 他本来未注意到她,后来听到动静抬眸,便不加掩饰,直勾勾瞧着她,一眨不眨。 荆羡强行挪开目光。 笼边还有个男人,靠坐在那里,右手有伤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搏击绷带。 荆羡倒吸一口气,也顾不得了,火急火燎跑上去,语气焦灼:“你手怎么能受伤?严重吗?我送你去医院。” 她是真的痛心疾首,世界范畴内的摄影天才,摁快门调焦距的吃饭家伙,绝对不容有失。 “别担心,我没事。”orino笑了笑,相当温柔的语气,而后就把手搭在女孩儿的身上,目光若有似无掠过容淮。 三分挑衅,七分胜利者姿态。 荆羡小心扶着他:“还是要去医院的,挂个急诊。” orino:“嗯,听你的。” 两人很快相携离去。 前后不过短短五分钟,这场戏刚拉开帷幕就散场了,李晋作为现场寥寥无几的观众之一,看完这不尽如人意的结局后倍感压力。 他僵硬地扭过头。 男人一动未动,眼睫低垂,漠然地站在那里,左边无名指不自然地翘着。 李晋着急:“淮哥,你的手?” 容淮掐着骨节,摸到错位处,往上一提,再往下用力按,静谧的空气里传来咔哒一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然而剧痛之下,他仍然面无表情:“脱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呜,淮宝,mama心疼,但是mama还会继续虐你。 容淮:tt 谢谢投喂 宝贝们明天见~ 爱你们!!! 第38章 炖汤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荆羡有些心不在焉。 说不清道不明,她的思绪不受控制,脑子里一直回想离去之前容淮站在那里的画面。 尽管他的皮肤苍白到漠然,面上神情依旧波澜不惊,可那个眼神…… 很难用言语形容,感觉比那天在酒吧里更复杂一些,老实说她看不太懂,不过搭配围观群众的表现,让她莫名有种自己才是负心人的错觉。 尤其是那个李晋,是叫李晋没错吧。 这位曾经号称九班容淮右护法的青年,他凭什么用【我cao,你居然这么狠心帮着外人当众给淮哥难堪】的死亡凝视盯着她? 真够离谱的。 请问,她凭什么要站姓容的那边。 凭他当初不告而别? 凭他八年音信全无? 还是凭他重逢后一直阴阳怪气高高在上? 荆羡在心里无声冷笑,她都没追究他莫名其妙弄伤她的偶像,这人的兄弟倒先站在道德制高点审判她了。 越想越不爽,她不自觉拧了眉,小脸上一片隐忍的怒火。 车速算不得快,四十码左右,但临近红绿灯仍未减速,orino瞥一眼身边的姑娘,出言提醒:“黄灯。” 荆羡猛一脚刹车。 两人因为惯性齐齐向前,又被安全带勒得回退至椅背。 “抱歉。”荆羡恍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冒失,她开了点窗,寒风吹进,暂时让发烫的脑子冷静下来。 orino:“还在想刚才的事儿?” 荆羡沉默,也没否认。 orino侧过脸看着她,这姑娘面色不虞,睫毛一颤一颤,嫣红的唇抿着,显然满怀心事。 人坐在车里,心估计还留在拳馆。 他在摄影圈出道即巅峰,说句不谦虚的话,走到哪儿都是焦点,这会儿多少有些被分走注意力的不甘。 orino轻叹了口气:“你不问吗?” 荆羡愣了下:“啊?” orino:“刚才发生了什么,不好奇吗?” 荆羡笑了笑:“大概能猜到。” 也不是悬疑推理剧,随意想一想,就能揣测出大致情节。无非就是某个看不顺眼对方的男人,在一个能够正当斗殴的地方,光明正大发xiele他的戾气。 至于导.火.索嘛。 荆羡从后视镜里扫一眼自己,在心里无声嘲讽,真有意思,她现在都能比拟妲己褒姒了。 须臾,信号灯重新转绿。 荆羡浅浅踩下油门,转弯后最近的便是第一医院,她对这里有点膈应。分神查看一下隔壁男人的手,绷带上溢出的色泽依旧鲜艳。 看来还在出血。 荆羡没得选,打了右转灯,直接把车开向通往急诊通道的地下室入口。 车停稳,两人各自推开车门。 离诊室还有一段步行距离,时值春节前夕,又是深夜,没什么人流量。过道上空寂静谧,惟有他俩的脚步声更迭响起。 进了候诊大厅,夜间就一个窗口可以挂号,就两三个人在排队,瞧着挺空。 orino在国内看医生算是头一回,根本不熟悉任何流程,他思忖片刻,从兜里翻钱包,“我只有法国证件,护照也没在身上。” 荆羡摁着他的肩膀:“你坐着别动,当心伤口,我去问问。” 工作人员了解大致情况,也挺直接:“我们这儿还是需要病历卡或者身份证才能就诊。不过医院也考虑到这种情况,对面那栋楼,顶层有个国际合作的vip医疗中心,可以受理外籍病人。” 荆羡点头,又和orino赶至住院部。 临城如今有不少医院考虑盈利问题,会弄专门的贵宾区域,条件配置都特别好,但诊疗费相当昂贵,而且大部分药品都不能进医保。 算是花钱买服务的类型。 值班医生难得遇到皮外伤来这儿烧钱的病人,还挺诧异:“就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