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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打住……这简直太……”阮衿本来想说“太土了”,但看着周白鸮说得唾沫横飞兴致盎然的样子,还是没扫兴,只是慢慢说,“你有想过前提是,他也得喜欢我吗?或者说对我有那么一点感觉。” “也对哦。”周白鸮想了一下,他的确不太清楚李隅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目前为止,他跟你也算是熟了,至少是朋友吧,他不讨厌你。” 阮衿摇了摇头:“不讨厌……但他也不讨厌薛寒吧?不讨厌不等于喜欢。” “你也太消极了吧,喜欢不就是想要进一步发展吗?” “有点想,不过主要是希望他开心,他开心我就会开心,大概是这样。” 周白鸮开始阴阳怪气地用力鼓掌,就像那些上课起哄的坏小子一样,“真是伟大的,不求回报的爱情,你就是当代哲学家?” 行,他知道在别人眼里又是一个懦弱的人了,这仿佛是一个不管怎么样都难以逃脱一个魔咒。对待暴力懦弱也就算了,对待感情也同样懦弱,他的全部所作所为都只是为懦弱和可悲做出新的阐释,活该被瞧不起。 别人青春期所应该具有的活力,妄想,以及一往无前的勇气,在他这里全部化作成一片现实的阴暗。 早熟令少年变得不再可爱,就像是氧化的苹果一样。 阮衿叹了一口气:“主要是,我很清楚有些不可逾越的差距在这里,我喜欢李隅,跟你是同性恋,这两件事的严重程度,你不觉得是差不多吗?” 周白鸮窒了一下,又继续大声说,“那怎么能一样,我明明比你惊世骇俗得多好吧!你这种老套的《小美人鱼》的故事怎么比得上我《美女与野兽》!” 他把这说得大声,并且开始间歇性抖腿,看上去像在抽风似的,但是阮衿知道这只是虚张声势。 同性恋首先是要战胜自己,再去战胜别人。 “那你喜欢Alpha,不会担心自己喜欢上李隅吗?” 这回换周白鸮要从椅子上滑下来了,满脸写的莫名其妙几乎快淌下来,“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阮衿看着周白鸮,眼珠乌黑清澈到能映照出人脸,像是非要刨根问底似的。 “你喜欢就以为全世界都暗恋他啊,我跟他太熟了,熟到两个人脱光了在一个被窝里待着都不可能有什么。”周白鸮仰着头想像那个画面,因为恶寒而迅速打了一个激灵,“真的会直接笑场的。” “所以我也不太想和李隅做朋友啊……” 阮衿又低下了头,一只铅笔在他手下潦草地涂抹着灰色痕迹,像是素描似的,手腕又开始发力,于是铅的颜色由灰转黑,“不想让他在熟悉中逐渐忘掉我,我想在他生命中留下一点与众不同的痕迹。即使可能是很多年后才察觉到,但也算想起来有点浪漫的好事情吧?” 如果这份感情能变得轻得像羽毛,就像是雪落到肩膀上也不会有任何察觉那样,是不是就不算咄咄逼人?至少他觉得李隅是不会讨厌的。 他的眼睛像凝着一片雾气,正注视着外面冬季黑色的枝桠,那些影子倒映进来就像月下湖水中摇曳着的影影绰绰的水草,这是属于追逐水草而生的温驯动物的眼睛,但单恋这件事依旧是快乐大过了不快乐。 他看上去不是一般地喜欢李隅,于是周白鸮很好奇,“啧,哲学家阮衿能不能告诉我,你有那么喜欢他吗?为什么啊?” “如果放弃他,我的全部哲学将没有意义。” 阮衿忽然转头没头没脑地说道,神色看上冷静而决绝。 周白鸮有点发愣,“啊?” “一个哲学家说的名言,不是我。”阮衿耸了一下肩,又有点狡黠地笑起来,那些神色上坚硬的东西又再度消失了。 “诓我呢你。”周白鸮啧了一声,又想起他完全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架不住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说了我又不会告诉他,讲讲嘛,你为什么喜欢他?” “这又是秘密了。”阮衿清了一下嗓子,“那你得拿新的秘密来换才行。” 周白鸮忍不住伸手掐他,“你可真是会算账啊,你对鲤鱼也敢这么算账吗?” “当然不。”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不过Omega就算是打闹也实在是干不过Alpha,阮衿被他一个手臂就死死压住着肩膀,掰也掰不开,挺了挺身也完全起不来,只能仰头喘着气投降,“我,我认输……认输了。行吧,先放开我,我们继续看题好吗?” “不行,认输就算完事了?你得先告诉我,不然我挠你痒。” 周白鸮一只手依旧保持着锁喉的姿势,另一只手就开始作势往他身上狗刨式挠。 “我不怕痒。”阮衿一边说着,但还是在躲,但是脖子又被勒着,步伐紊乱,两个人的小腿不慎绊在一起,重重往床上跌过去。 周白鸮一句“卧槽”还压在嗓子里,阮衿还没用力挣起来。俩人正晕头转向地在床沿保持着A上O下的不雅姿势,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道清冷低哑的声音,“周白鸮,你真该庆幸现在不是你妈进来。” 两人齐齐扭头,看李隅高瘦的身形正伫立在门口,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唯有一双漂亮凌厉的眼睛留在外面,盯着他们两人显得黑黢黢,阴沉沉的,如有实质,仿佛水泥层层浇筑下来,令人无端觉得沉重。 “咳咳,这个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