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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适应突然的光,他也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向来干干净净穿的规矩又平整的闻医生,现在简直像是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不明生物。 他的白衬衫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胳膊的位置更是出现了一大块黑糊糊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鼻梁上的眼镜也不见了,少了一丝斯文多了些冷厉,脸上沾着飘荡的灰尘,但眼角的迷蒙撩人却丝毫未减。 不戴眼镜的闻医生总是这么带劲儿。 祈无病不分场合胆大包天的想。 重点是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个带着利刃的大锤子,活像个施工队出来的工头。 横竖怎么看都不太美观。 祈无病的视觉却像是加了层滤镜,盯着闻观的脸无声的笑,“闻医生,你好帅啊。” 闻观站到祈无病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祈无病,你好臭啊。” 祈无病:“……扶我出去,我要洗澡。” 闻观弯下腰,把他的胳膊拽到自己肩上,托着他的腰站起来往洞外挪。 “周卉还有那个小姑娘……”祈无病问。 闻观淡淡地说,“送医院了。” “霍乱和嫂子……” “抓局子里了。” “这么快?我在里边儿待了……”祈无病对警方办事儿的效率表示惊叹。 闻观再次打断,“六个小时。” 祈无病“啊”了一声,“怪不得这么饿。” 踏出洞口的时候,他转头看了眼那个尚还年幼的尸体娃娃,轻声说,“生日快乐。” 接着,一声不响的闻观连扶带拖的把他塞了出去。 洞外像是一个三人宽的疏通管道,冷风四处窜着,寒气缓缓从四肢开始侵入, 他往闻观身上靠了靠,突然闻到了一股子血的味道。 “闻医生,你受伤了?” 闻观“嗯”了一声,“小伤,被刀划了一下。” 祈无病放轻了压在他身上的力道,“划哪了?” 闻观说,“胳膊。” 祈无病把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垂了下来,“左胳膊还是有胳膊?” 闻观:“右。” 祈无病放心的又搭了上去,“那就好。” 闻观:“……” 看着毫不在意,但祈无病的脚步明显加快了。 药力太猛,一使劲儿就浑身疼,步子一快,他额上就渗出了冷汗。 闻观压着他,不露痕迹的放慢他的速度,“走慢点儿,太快我胳膊疼。” 祈无病无语,“你用胳膊走路?” 闻观冷声,“我用胳膊使劲儿。” 俩人都怕对方因为自己难受,速度变得忽快忽慢。 这条阴森森的通道也在此时显得格外漫长,突然,两人身后方传来了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东西正在被电锯锯一样。 “电锯惊魂?”祈无病转头。 闻观头也不回托着他继续走,“请的工程队,在凿那个铁门,里边儿的证据不能被破坏,所以速度很慢。” 祈无病愣了一下,“那你怎么还抄小路砸墙?你压到好多可爱的娃娃。” 闻观看了他一眼,“我压着你了么?” 祈无病摇头,“没有啊。” 闻观冷哼,“那你逼逼什么。” 又沉默了一会儿。 祈无病问,“闻医生,你是不是脱离大队伍偷偷跑来砸墙救我啊。” 闻观嘴角嘲讽似的勾了勾,“你想多了,我顺路而已。” 祈无病没忍住被自己的笑声咳到,“顺路顺到排水管道?您来这儿什么正事儿啊。” 闻观皱眉,“吹风。” 祈无病笑的更大声了。 终于走到出口,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排风扇,两人高,扇叶尖锐。 只是有一半都被拦腰砍了,看得出始作俑者非常暴躁。 祈无病扭头看闻观,“你的杰作?” 闻观面无表情,“我会赔偿。” 踏出那扇破叶子,旁边儿还竖着一把黑色的伞。 天色已经将明。 暴雨也变成了连绵细雨。 温柔的滴落,击打在地上的水坑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空气中都是泥土被冲刷干净的气息。 简直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太好闻了, 堵在出口的是一排闪耀的车灯,以及一群面色不渝的都谭警察。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闲逛似的从暗处走出来。 都一身狼狈,却看不到慌乱紧张的表情。 闻观举着一把黑色的伞,撇去身上的脏污和血迹,气质姿态像极了古欧世纪的绅士,他还细心的把伞挡在祈无病头上。 这被困一夜的受害者也没半点儿惊恐崩溃,反而懒洋洋的靠在闻观身上,跟个大少爷似的,冲愣住的人群抬了抬下巴。 “你们这出警效率有点儿低啊。” 人民警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抓捕“前线”奔过来的袭珧刚好看到这一幕,先是被这一身颓废却一脸找茬儿的祈无病震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走上前拉闻观。 “你是不是蠢?!胳膊上的伤口那么深还去砸墙?!看到那大洞的时候我都他妈醉了!”袭珧摆摆手,医疗队已经抬着架子从车上跑了下来。 两人被分开。 人群簇拥着他们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