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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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秦思意的听觉却正在嗡鸣,好像旷野上远至的汽笛,在钟情将视线对上的同一秒变得振聋发聩。 “是和学长身上很像的香气。” 坏心小狗凑近了,扣住秦思意搭在窗台上的手,和之前一样,贴着后者的颈侧嗅了嗅。 “但是学长身上的气味更好闻一点。”他公正地作出了评价。 钟情觉得,秦思意会在熟悉的环境里对他人愈发纵容,不单单是他,就连楼下那些阿姨,也都在对方愿意给予更多善意的名单里。 对方似乎很早就习惯了在安定的情况下怜悯弱者,极少拒绝,也几乎不曾有过指正。 钟情发现了这一点,并且利用这一点,成功在这天夜里,从客卧搬去了秦思意的房间。 和斯特兰德狭小却明亮的寝室不一样,秦思意的房间很大,却阴恻恻的并不常把窗帘打开。 黑暗里,钟情看不清秦思意的表情,只能依稀察觉到,一旁的枕头上,少年均匀而又克制的呼吸。 他将被窝里的手摸索着朝前探了些,轻轻点在秦思意的手臂上,又顺着小心翼翼移动下去,末了勾着对方的指尖,格外小气地将对方的手拢进了自己的掌心。 “睡不着吗?”秦思意问。 “太黑了。”钟情撒娇似的将脑袋往对方的方向靠了过去。 “我去给你开灯?” 秦思意刚洗完澡,满身都是环绕着的朝露似的清香。 钟情恶劣地将对方的手压在了身侧,不依不饶抱怨了几句,却到底也没有要让对方去把灯打开的意思。 “学长。” “嗯。” “好开心。” 钟情的语气轻飘飘的一个字接着一个字扬起,他甚至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开心,但只要在这个什么都看不见的房间里,他的心脏就连着鼓点似的,怦、怦怎么都压抑不下来。 “学长。” “怎么了?” “今天我一定不会做恶梦了。” 钟情的眼睛在黑暗里眨了眨,也不管秦思意看不看得见,兀自就朝着对方笑了起来。 他把后者的手攥得好紧,以至于秦思意想要去拍拍他都没有办法做到。 “快睡吧。”秦思意说,“做一个你最喜欢的梦。”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师,那么钟情认为,秦思意必然位列其中。 他记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思绪迷蒙地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梦中。 酒会正在宴厅里举行,灯光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秦思意站在略显纷乱的人群外,古怪又美丽的穿了一条纯白的长裙。 钟情走过去却没能看见对方的表情。 秦思意被一个很像他的人带走了,推开通往露台的大门,倒将真正创造出这个梦境的钟情阻隔在了朦胧的纱帘之后。 好在,他在那道缝隙闭合之前看见了屋外的玫瑰,饱满又纯洁,一簇接着一簇,在护栏边连成了一整片的白。 他想,或许是自己要将藏了好久的秘密说出来了,西装的口袋里甚至都有可能藏上一枚戒指,秦思意大抵是会答应的,否则也就不可能那样顺从地跟着对方走出灯火缱绻的宴厅。 在睡醒之前,钟情将其定义成了一个极好的梦。 不去探究秦思意为什么穿着裙子,也不去好奇开满了玫瑰的露台上发生了什么。 他先入为主地将正向的思维代入了所处的情境,却始终忘了去想,一言不发的秦思意为什么会麻木地站在酒会的角落里。 圣洁的玫瑰,缎面的礼裙,纱帘之后辉煌的灯火,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切预言般出现在了钟情最好的梦里,也将在很久以后,变成秦思意最坏的未来。 “钟情。”少年清亮的嗓音伴着窗外的鸟鸣结束了前夜的舞会。 “快要十一点了,该起床了。” 睁开眼时,秦思意就曲着腿坐在另一侧床头。 他垂眸看着钟情,碎发跟着动作些微落出些影子,将那眼波衬得愈发温柔。 后者的目光凝滞着在对方眼中聚起,许久才渐渐清明,将梦境与现实做出了正确的区分。 他有些越界地抬手绕了绕秦思意的发丝,而后出神地说到:“我真的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梦见什么了?” “梦见学长……”钟情突然掐断了自己的发言。 “嗯?” “梦见学长在陪我过生日。” 钟情像是知道自己不该把那个梦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他狡黠地撒了个谎,并由此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本来就是要陪你过生日的。” 秦思意说罢握住了对方绕在自己发间的手,稍稍施力,将钟情从床上拽了起来。 “快去洗漱,万一生日那天也睡过头就不好了。” “学长不会叫我吗?” “只有小朋友才需要别人天天叫起床。” 这么说着,秦思意退回了床下,紧挨着床沿,格外耐心地又牵着手将钟情带向了自己。 他像中了咒语一般,一味去纵容对方。将钟情放进装满了隐秘心绪的玻璃缸里,灌注爱与私心,试图将对方溺死似的,将那些说不出口的、不该说出口的,一股脑都装了进去。 -要是可以被对方亲吻就好了,哪怕并不裹挟爱意都可以。 钟情踩上地毯的瞬间,秦思意松开手,向自己施展了最残忍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