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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说,今天不是那个声音叫醒我,我真的就要中毒死了。 林茂满脸的庆幸,又很小声的自言自语,是谁呢谁在喊我 huáng单见林茂大难不死,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人没死,事qíng还有转机。 但是谁在喊林茂呢? 会不会是林茂出现了幻觉? huáng单快速往上爬,当他再次抬头看向林茂的时候,他手里的袋子却突然掉在了地上,一股qiáng烈的不安向他袭来。 只见林茂双目圆睁,手臂直直指着手底下,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他极其震惊的东西,他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个东西,身子也渐渐的探出了栏杆外面。 嘭 huáng单扑过去,连林茂的一片衣角,一根头发丝都没抓到,他听见楼底下发出一个响动,那是林茂摔下去的声音。 楼底下有人大叫,嘈杂声一片。 林茂死了。 huáng单把头伸出栏杆,他看着血泊里的林茂,林茂也在看他。 这一刻,huáng单的脑子里浮现了林茂说的那句话,他冲进房间里,被刺鼻的气味给弄的一口气差点被喘上来。 房间里没有人。 炉子上的茶壶已经烧gān了,下面没有关严实,有一条小fèng隙,窗户是关着的。 没有再细看,huáng单后退着出去,他又一次往下看,林茂还在看他,眼睛直直的瞪着。 huáng单的气息紊乱,那个声音到底是在救林茂,还是在害他? 第76章 他们没有脸 这一片的房屋大部分都是老房子,过不了几年就要拆迁了, 散发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 房东们是社会底层的一批人,靠收租来维持生计, 别家什么事都没有,偏偏西边那栋房子倒了大霉。 房东住在楼下, 听到外头的动静才端着饭碗出去,以为就是个热闹, 没想到出人命了, 还是自己的租户。 一声清脆响炸在房东脚边,热腾腾的饭菜掉了一地, 里面的红烧ròu四散着滚落。 有三五个人正要回家,他们路过这儿时看到了血泊里的尸体,一个个的都尖叫着逃开,把地上的红烧ròu踩的稀巴烂,一些黏在鞋底,一些被挤进砖fèng里面,恶心的让人想吐。 警方接到报案就过来了,王琦带的队。 他站在警戒线里面抽烟,刚抽了两口就突然往上看, 跟三楼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huáng单没收回视线,看到几人蹲在旁边给林茂做检查, 说了什么,他听不清, 想来应该是确认死亡之类的话,没一会儿林茂就被抬走了,后脑勺滴滴答答的,血滴了一路。 楼底下的王琦先收的视线,他跟同事jiāo涉,知道死者先是一氧化碳中毒,后是坠楼身亡。 王琦再往上看,少年还站在栏杆那里,脸上的表qíng模糊,但似乎不是害怕,他没想起来少年叫什么,只是有点印象,上次那层楼拐角的房间里死过一个女生,对方是被带去警局的几个人之一。 说起来也是费解,那层楼上总共就四个房间,住着五个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死了两个。 如果王琦没记错的话,死了的两个是高中同学,同一天从县里来H市,在农大里面的小画室画画。 王琦带人上楼,huáng单才知道沈良跟齐放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待着。 沈良的头发微乱,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皱巴巴的,似乎在这之前就那样缩进了被窝里,他是一脸刚睡醒的样子,怎么了? 王琦说完话以后,沈良搜寻到huáng单的身影,在向他求证,声线是抖着的,林茂死了? huáng单注意到沈良的瞳孔紧锁着,眼睛也睁的很大,他点点头,嗯。 沈良后退一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一gān二净,不可能! huáng单手指着楼下,视线停留在沈良身上,林茂现在还在那辆车里,你现在过去就能看到他了。 沈良没去,他神经质的捏着小手指,声线不再抖了,呼吸却更加混乱,怎么死的? huáng单说,从栏杆旁边掉下去的。 沈良yīn沉着脸吼,你呢?你为什么不抓住他? huáng单说,没抓住。 沈良的眼泪刷地下来了,他背靠着墙壁缓缓蹲到地上,捂住脸颤抖着肩膀哭起来,是那种嚎啕大哭。 huáng单的眼底一闪,夏唯死的时候,沈良只是眼睛有点红,这次却哭的这么悲伤。 同样都是同班同学,男生跟女生,男生跟男生,这两种友qíng也许不太一样,或者有别的原因在里面,huáng单目前并未查到。 王琦跟两个同事一直没说话,谁不是从青年少时期过来的,有几个两肋cha刀的哥们。 沈良还没哭够,齐放出来了,他趿拉着塑料的黑色凉拖,穿着裤衩跟背心,丝毫不觉得冷,说话时还有哈欠。 知道了林茂的事,齐放就走到huáng单那里,伸脖子往下看,瞧见了楼底下的那滩血,他的眉心一皱,把身子背过去了。 见王琦几人看过来,齐放龇牙,弱弱的说,我有点晕血。 huáng单若有所思。 齐放缓了缓就伸手去拍huáng单的肩膀,手指收紧捏了捏,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huáng单没体会到他的安慰,只体会到了疼,一个历史系的,唯一的乐趣就是弹吉他,怎么手劲那么大,都快赶上陈时了。 于是哭的人多了一个。 比起沈良开闸放水般的奔溃痛苦,huáng单的眼眶一红,滴两三滴眼泪,压抑的抽气可以忽略不计。 隔天上午,huáng单三人被带去警局录口供,这是第二次。 林茂坠楼时,正好有人看到了,没人推他,是他自己翻下去的,否则huáng单会被列为嫌疑人接受审问。 王琦收着笔记,发现少年没起来的意思,他笃定的开口,你有话说。 huáng单说,我傍晚离开画室就去菜市场买菜了,等我爬到二楼的时候,抬头就看到林茂在楼上的栏杆那里摇摇晃晃地站着,他跟我说自己差点一氧化碳中毒,还说有人喊他,叫他起来,不然他是出不来的。 他顿了顿,起初林茂以为喊他的人是我。 王琦放下笔记,习惯的拧开钢笔帽,房里还有别人? huáng单摇头,没有。 王琦把钢笔捏住,那是谁在喊他? huáng单说,不知道。 王琦的身子后仰,人在大脑极度缺氧的qíng况下,会伴有耳鸣的症状出现,不太可能听清声音,除非是贴着耳朵一遍遍大声喊的,他或许只是不想死,就产生了某种意识。 huáng单没说话。 王琦重新打量对面的少年,上次女生死了,他很平静,这次室友发生意外,对方还是没有什么qíng绪起伏,你想说什么? huáng单不快不慢的说,我想说,如果林茂不出来,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王琦笑着摇头,他吸入大量的一氧化碳,在房间里面待下去,怎么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huáng单看着男人的眼睛,我回来了。 王琦正要起来,他按着桌子边沿的指尖一抖,对啊,这个少年人已经回来了,死者只要再等等就会获救的,那你的意思这是谋杀? huáng单又不说话了。 围绕着俩人身上的氛围突然变的诡异起来。 王琦半蹲着的姿势并未维持多久,就又坐回椅子上,你说你是下午去的画室,死者在房里睡觉,门是关着的,对吧? huáng单说,对的。 王琦说,也就是说,在你回来之前的那段时间,你并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找过死者。 huáng单说,嗯。 王琦把笔帽戴回去,转了转钢笔,捏住在笔记本上点了点,你还说你走之前提醒过死者,叫他检查炉子有没有关。 huáng单点头,不光如此,我还让他把窗户打开。 王琦往下说,我的人去房间里看过,窗户是关着的,炉子还在烧着。 他耸耸肩,不排除死者只是口头答应,根本没当回事,以为不过就是烧个炉子,死不了人。 huáng单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王琦难得的给他分析,死者说的有人在喊他,这个信息无从考证,但他一氧化碳中毒是他的尸体对我们说的,在栏杆边没站稳翻了下去,这是目击证人的证词。 huáng单叹了口气。 王琦说,我知道你跟死者是室友,关系不错,你们都是高三生,明年就要高考了,真遗憾。 huáng单抿嘴,知道这次的谈话即将结束。 王琦又说,天是越来越冷了,不过不能在封闭的空间烧炉子,窗户要开着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