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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乱语。沈木也没生气,语气依旧淡然,站在案桌前翻看着手里的兵书。 这副将只是一介武夫,一看见书脑袋就发疼,这会看着将军也不同自己好好说话,只是眼睛定在手中的纸上挪不开,颇不服气还是觉得自己想的才是对的。 原本还想再劝劝将军即刻起兵反悔算了,那劳什子京城没人稀罕回去,还不如将军在边关自立为王来的潇洒快活,反正将军府里也没人了。 只是他话还未出口,沈木似乎就已经知晓了他的来意。 沈木没说话但身上的气势却是骤然冷到了极致,即使是炎炎夏日,没穿衣服的副将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讪讪然闭上嘴巴将即将到嘴边的话语咽了下去,抱拳急急退下去了。 心想将军这次可能是真生气了。 其实不光是副将,底下的人有这想法的大有人在,只是没人敢说出来,毕竟这已经是大不敬的忤逆之意了,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队伍中很多人对当今圣上的不满之意不是近期才有的,这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突发奇想的。 以前往年每每打完胜仗之后都会有嘉奖连夜快马加鞭送往北边军队驻扎之地,但是上一次他们辛苦卖命击退北边攻打过来的敌军之后启奏回朝却只得了口头上的褒奖,甚至连一封书函都没有送来。 汉子们嘴笨心粗不会说话也不会深想,但是这皇上的做法明晃晃的不是卸磨杀驴又是什么。 如今边关安定,近几十年来外无忧患,小皇帝怕是觉得高枕无忧,用不上他们这些前几年浴血奋战杀敌的了,对待他们冷淡就不说什么了但是连将军这里都怠慢了下来。 这是他们万万不能忍受的。 之前没有对比一时之间还没如此愤然。 后来又听说近段时日每日都会有好几辆马车从皇宫后门出来运往丞相府,那都是国库里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是小皇帝为了讨好现在宫里那位盛宠的齐贵妃娘娘专门赏赐的,由头就是丞相府教养出如此惹人怜爱的女儿功不可没。 众人心气更是不平,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荣誉竟然还不如动动腰腿生下一个国色天香女儿来的多,这如何平众。 沈木自然也是听过这话的,只是他素来便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不过那些弟兄们是打小就跟着他的,他受委屈不要紧,这些弟兄们可是万万不可受欺负的。 小皇帝最近行事确实越发乖张起来,饶是沈木无yù无求也不得不多想起来。 瞧见副官将帐子放下,沈木也放下了手中的书,视线也不知是落在了帐子的何处亦或是完全没有jiāo点。 功高震主? 若是想震主几年前他就已经班师回朝,又何苦等到现在皇帝根基渐稳。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沈木悠悠然拿起手中的书眯着眼睛,本以为国家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这是上天赐予了明主,竟没想到骨子里头也是个糊涂的。 罢了罢了,既已生了疑窦,往后的日子且走且看。 军队没有刻意控制路上行军的进程,但士兵们大多都是不愿意回去的,沈将军军队下面几乎都是孤儿寡男,家里没了人被沈家军的人捡回去的,回京城还不如现在直接回荒北来的亲切自在。 一路上也就尽量地拖延,而沈木则更是无所谓,在哪里对他来说都一样,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原本奏章上写的至多一月便可到达京城,但是沈木率领着部下走走停停,到了距离京城还有一城距离的时候一月半就已经过去了。 朝堂上不缺少挑事的人,前一段时间生出了皇上不满沈木的言论,这段时间关于沈木反击的的各说法瞬间风起,有启奏说沈木目无章法无视君上的,有说必须要陆时年下旨催促沈家军队的,也有明辨是非上呈奏折调停说路途遥远难免有病有灾出个什么问题所以请皇上耐心等待的。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认为之前皇上对沈木的冷淡态度就依然说明了一切,这将军的大势算是已经去了,只是他人仍旧手握大权,皇帝不好放到阳光之下罢了,但是心里终究是有隔阂的。 说不定哪日出现什么时机让皇上收回沈木手里的实权,那他这将军便真的只是一个空架子了。 沈木这会又出个这样的事,不少人觉得这是个时机,也觉得自己肯定想到了皇上的心尖上,立即连夜上书沈木近几年来的罪责,满满的写了一大页呈上来。 前段时间为了将养身体,陆时年生活极其规律,每当天麻麻黑就睡下了,身体养好了,奏章也积累下了不少,这两天眼睛都快熬红了还没看下去之前积攒的一半,这会又看见呈上来的这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心里烦躁,也不等系统说话,自己先斥责了下去。 放肆。陆时年生气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柳眉倒竖挺有震慑力,手抓在扶手上身体气的都在略微颤抖。 冷冷扫视堂下众人,猛地一拍龙椅站了起来,转身回了殿后。 只剩下一众大臣战战兢兢站在原地。 尤其是呈上奏折的那个侍书郎吓得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掉,双腿一软在皇上走远的瞬间瘫倒在地,张着大嘴犹如失水的鱼儿大口大口呼吸。 旁边也没人敢擅自搀扶他,惹得龙颜大怒哪个不是想躲他远远的,还有几个原本也想趁机扳倒百年根基的人也立即收齐了自己的心思,缄口不言。 大臣们没敢说话,但是心里又都是齐齐打了个鼓,这圣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越发觉得这小皇帝治国有方,在为人处世方面也不全是个没头脑的,说不定玩的就是人心,不想让旁人摸清楚自己的思路。 已经到京城边上的大军听到这讯息的时候,他们正在喝酒吃ròu自行庆祝回归。 虽然不喜归京,但是也只是为了大口吃酒吃ròu摆个宴席找个借口罢了。 副将满满灌了一大缸子酒下肚,擦着额头上热出来的汗水,哈哈大笑着跟众人说:这小皇帝莫不是怕了我们不成,否则前段时间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这两天见到我们也有脾气,立即就怂下来了。 沈木皱了皱眉毛,眼神横了副官一眼,那边迅速安静下来,只是讪讪地笑了两声。 其实副官心里也委屈,之前说话都习惯了粗言粗语不过脑子。 但这里却不比边关是天子脚下,他们悄悄私密都必须要顾忌着那叫什么隔墙有耳还是有眼,反正就是不能放肆说话,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回去拥护将军自行占山为王也不愿将军回去的道理之一。 他们逢战必胜、铁骨铮铮甚至连敌军闻风就丧胆的将军何苦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手下受气,只是将军一向自有主意,这也不是他能建议的,吞下没有出口的话,径自和他人划拳猜酒去了。 对于这小皇帝前后矛盾的做法,沈木思前想后也是没有头绪。 自古帝王皆狡猾,同边关敌军们斗,心智固然是需要的,但是更多的还是用武力取胜,只是同这当今圣上,则还需要多几个脑子才好。 沈木只觉得小皇帝定然是有其他安排,按下心里的各种猜想,总之到时再看,反正他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