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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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安心留在盛京。”李君赫打断了她的话语,宋意欢望着他顿住,娇颜上的微笑顿时消散。 他夹了菜放入她的小碗里,声线沉着,“岭南偏僻,又有瘴气沼地所扰,行军路上难免受苦,孤不会带你去。” 听了此语,宋意欢眼眶微湿,有些握不住手中的碗,气氛有些凝固,她将碗放下,桌面上的菜肴变得索然无味,起身便往卧殿里去。 这晚膳便剩了太子一人,宋意欢那只碗里的饭菜都没动上几口,静静的放在桌上,显得格外安静。 头一回在太子的膳桌上,有人敢放碗离开,她这是做给他看的,也唯有她敢对他使这些脾气。 候在一旁的宫人们个个屏住呼吸,紧张不已,只见太子沉默片刻,似乎微叹了声,放下碗筷,用白帕擦拭过唇便起身寻去。 李君赫来到卧殿,一眼便望到宋意欢正坐在床榻上,低着脑袋抹眼泪,见到他进来,便侧过身去背对着太子。 李君赫走到她身旁,将人转过来,只见宋意欢小鼻尖红红的,如水般的眼眸看他一眼,声线柔糯糯的,“殿下要去多久。” 李君赫回道:“待岭南平定,自会回来。” 他难说会多久,可这东宫这么大,她又得冷清多久,宋意欢心头酸得不行,便又起身与他拉开距离,往椅子上坐,“那夫君去吧,就留我独自在东宫便好。” 见她走开,李君赫顿了顿,道:“先把晚膳用了。” 宋意欢轻轻道:“意欢没有胃口。” 她晓得太子怕带着她不便,可她自小研读医书,懂得如何避害,除治瘴气,因为宋家二叔的缘故,宋初尧同她讲解过不少,也不算是毫无用处吧。 就算岭南偏远,她不怕吃苦,在盛京多年,出外见识一番有何不好,况且岭南的奇术药材之多。 李君赫走过来,将宋意欢揽起来,手臂有力地揽着她的腰肢往外走,“孤是为你好,这是男人的事,你需凑什么热闹,乖乖在盛京等孤。” 宋意欢犟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推着走,气恼道:“听闻岭南的女子也是个个貌美的,这时日一长,迟早也会把意欢忘了,那个吴将军北境镇守五年之久,家中妻儿苦等,好不容易等来夫君回京之时,带回来一美妾与她平起平坐。” 宋意欢瞧向太子,道:“像殿下这样的,还得带回来几个女子,都是和你在岭南共过患难、情深似海的女子。” 李君赫停下脚步,眉心轻蹙,语气微沉,“胡言,此行为平定南方的事,何来什么女子。” 宋意欢瘪唇,眼眶湿润。 李君赫感到一丝无力,把她拉到膳桌旁坐下,“先把晚膳用完,莫饿着。” 李君赫微顿,抬起手抹去她的眼泪,语气缓和,“孤意欲已定,除了你什么都不会有。” 宋意欢眼巴巴地望着他,最后只能把盛着米饭的碗端起来,不再想同他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欢欢:我也要去 第67章 出征 这晚膳, 宋意欢吃得并不开心,香软的米饭在口中分外难咽,听着太子在耳旁的说道:“去到岭南, 孤会常写信于你,你在盛京不必与孤四处奔波,岂不好?” “不好。”宋意欢低着头不看他,娇颜上有着执拗的意味。 李君赫忽然有种拿她没办法的错觉, 只能冷着声道:“听孤的话。” 宋意欢没再回应他, 有些心不在焉, 二人就此沉默住, 待到晚膳撤下去时,她也没把那米饭吃完, 就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之后宋意欢便坐在窗牗前, 望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寝宫里的宫灯被点燃,悬月当空。 李君赫则不远处的圈椅上, 命宫人去将玉琴拿来, 用不温不冷的语气道:“奏首曲子给孤听。” 宋意欢侧身看他,白皙的手搭在窗棂上, 二人相视半息,她便移开目光, “意欢此刻不想奏琴,还是去给殿下备好行李。” 似乎接受了要与太子分隔两地的事实, 她领贴身宫女去卧殿里, 像极了一只即将要被遗弃的猫儿。 李君赫看着她的倩影离去,最后抬手轻揉眉心,寝宫里变得安静, 好像意欢没嫁与他之前,东宫也是这般安静,最后他踌躇片刻,去了书房。 卧殿的窗牗正敞,晚风习习。 宋意欢正站在太子的衣橱前,里头各式华服衣袍,大多皆是白金与玄金华服,她拿起衣领轻闻,上面有着太子的味道。 转眸瞥见,里头有几件赤红和墨蓝。她轻轻瘪嘴,一气之下取了这几件劲装放在榻上,“给殿下备在行李里吧。” 柳薇瞧着那劲装微愣,“这个色......” 这个太子殿下平常都不穿的。 “红色喜庆,墨蓝严谨。”宋意欢瞥她一眼,柳薇只好动手起来。 随后,宋意欢微微发愣,回眸看向自己的衣橱,不知是想了什么,竟也把自己的衣裳折好装起来。 待到夜渐渐深,太子回来时,宋意欢早已洗漱,安静地坐在榻前,翻看医书,卧殿不远处随行的衣物和贴身用具皆装入两尺大的红木箱中。 见太子望向那红木箱,宋意欢将医书放在一旁的小雕桌上,起身道:“殿下还要什么物件,就同意欢说。” 李君赫收回目光,走到她身边,面色如常,“此类事交与黎术处理便是,何须你来。” 宫灯里的烛火摇曳,宫女端来洗漱用具,宋意欢接过太子脱下的外衣,“意欢想亲自来。” 李君赫顿了顿,没有言语,沉默地洗漱之后,殿内的宫女退下,不再扰二人。 宋意欢解着他腰间的玉带钩,李君赫则瞥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医书《岭南卫生方》。 衣衫换下后,殿内的宫灯熄灭,李君赫揽着她入床榻,幔帐依旧是喜人的红色,绣着龙凤呈祥。 宋意欢靠着李君赫的肩膀,呼吸平稳,轻轻与之贴近,账内夜话道:“夫君去往岭南后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 身旁男人侧首看来,凤眸在黑夜里格外的深沉,手掌自然而然地握上她的细腰,“我会思念你的。” 自古带妻随军的事不少,并非是必不可的事,只是南蛮偏僻,易出疾病,不舍领着她受苦。 宋意欢的柔手缓缓探入太子的里衣下,轻抚着肌rou纹理,匀称且手感极佳,“夫君真的舍得我吗。” 太子凝视着她,缓缓覆过来将她身子压下,声线沉雅,“舍不得,但你留在东宫我才放心。” 二人气息相近,近到话语间,宋意欢都能感觉到太子胸膛的微震,手臂搂住他的宽肩,抬首亲吻那寡言少语的薄唇。 从小到大明明最不喜欢他,如今却最喜欢他。 夜话帐声,呼吸轻喘,“你心里何时有我的。” “很久之前。”他声线低哑。 “多久?” “......很久。” **** 太子出征岭南的消息很快就传出朝外至盛京城,成了人人皆知的谈资,燕家焰阵军正整军待发。 而逆臣薛家于秋后行刑斩首,与之有所牵连的臣子被贬,调往苏州的穆奕受了牵连,暂押于苏州刑部,国公府穆老太以诰命夫人名义觐见圣上,也没说来情面。 繁忙之下,太子仍与宋意欢去到永安宫给皇后问安,陪着皇后一早晨,午膳之后才回宫。 出征前夕,东宫与燕家忙于对军粮甲衣器械,马匹做充分准备,太子事务诸多,宋意欢也不再同他提随军出征的事,看上去有些情绪低落罢了。 在圃园里,宋意欢的确做了不少防蚊虫叮咬的药料,还亲自拿去给太子备上,她顺便走往了十率府一趟。 而在卧殿的一角藏着她的行李和医书,宋意欢没敢同太子说,是有些心虚。 夜里时他将随身常带的赤血玉佩给了宋意欢,还闹得她羞臊,正是从旲山回来时,他欺负她的那块玉佩。 ... 五月下旬,已然入夏,愈发炎热。 东宫太子率兵南下,五万焰阵军于集聚城外严待,赤色军旗高扬,晨曦的阳光落在士兵的面容上。 城门前设百碗清烈的酒辞行,祈苍天岭南平乱大胜,城中不少百姓远望。 谢启衍望这众士兵,出征岭南,他自然会来给太子饯行,已把岭南的事与未来将要提防的事告与太子。 前世岭南正是有太子与二皇子同在,才压制南方多年,指使李泽迟迟不敢动,所以此次太子出征,谢启衍是有几分信心的,遗憾的只是自己不能前往。 军队之首中,太子李君赫正着一身劲装立于赤马上,面容清隽淡漠,薄唇轻抿,高大修长,气宇冷沉疏离,令人见之心生畏惧。 护卫梁壹匆匆前来,在太子马下半跪拱手,话语在嘴里打了个转,没说出来。 赤马上的男人声线低沉,淡淡道:“说。” 梁壹低首道:“回殿下,太子妃娘娘说殿下珍重,山高路远恕不远送。” 太子紧握手中缰绳,气场当即寒如冰川,冷瞥一眼梁壹后,拽马转身对不远处的明威将军燕川道:“启程。” 燕川二十几许,星目朗眉,身材高大,他回眸之后传令下去启程,焰阵军将清冽的酒喝下,高念军誓,整军出发,浩浩荡荡。 随行的马车三辆,装备粮草车数辆,辎重车数辆由士兵赶行,此行马不停蹄地赶往岭南百越。 熙熙攘攘的士兵当中,一抹暗色劲装的小身影趁着众人启程,人多眼杂,钻入辎重车上早已备好的空高箱中,以士兵盔甲做掩藏。 露出一双清瞳偷偷望外头一眼,扯过衣甲遮盖,除了有点闷有点黑,其他都还好,她身子娇小,行军的高箱刚好能装得下她。 她蜷缩在箱子里,从随行的包袱里取出一块桃花糕,轻轻咬一口,细嚼慢咽,这刚出城,官道不算颠簸,就怕午时骄阳似火,晒得箱子里闷热。 吃完桃花糕后,她昏昏欲睡起来,近来似乎比之前更好睡了一点。 路途遥远,士兵的步伐声此起彼伏,时有他们的说话闲聊声,日行几十里,时间过得尤为漫长。 这一路前行便到了黄昏,晚霞染红天边,前方侦察兵寻到水源河流,赶路虽急,但需保证士兵体力充沛,军队需停下驻扎。 黄昏不久便是夜幕,军队很快便停下来,于河流不远处驻扎休整,士兵自顾自休息,后勤的伙夫开始起火煮制伙食,炊烟袅袅。 宋意欢轻轻抬起箱盖,露出谨慎的双眸,此时的天色微暗,扫了一眼四野无人,视线灰麻麻的。 将箱盖翻开,外面的空气不知好了多少,宋意欢衣着略微凌乱,额上有着闷热的薄汗,小心翼翼且东张西望的从箱子里爬出来。 她落了地拍拍衣摆,晚风凉爽,吹来顿时凉快好多,还夹杂着香甜的米粥香。 宋意欢正回首想从箱中取出自己的包袱,忽然传来一声呵斥,“呔!哪个手底下的兵,想做什么!” 军中之人多数声音壮实高亢,惊得宋意欢身子一抖,连忙缩回手,她询声望去。 只见身量不高的士兵站在不远处,冷视着她,看身上的衣装似乎是军中百夫长,周身的士兵们纷纷把目光投过来。 宋意欢当即顿在原地,紧张不已,“我......” 这百夫长名为钟淳,身量在普通士兵当中算是矮小的了,在焰阵军也有好几个年头,手底下有几十来号兵。 他走近过来打量宋意欢来回,眉目里带着凶厉,想了想之前军营里是来了些新兵。 百夫长哧声道:“怎来了这么个细皮嫩rou的小子,这能当兵吗,怕是来路不明,速速同我去查查。” 说罢,他扯起宋意欢身后的衣领,提着人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