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节
李俨被她拱得骨头都酥了,搂着她半躺榻上,笑吟吟道:“是,娶了阿棠,孤就能天天欢喜。” 池棠心里一甜,伏在他胸口,抬头去吻他的下颌。 轻轻的,柔柔的,似春雨润物,将他身上心上所有不适一一抚平。 上回薛令事后,因她伤着脸,也因他需要尽快调整薛、池两家决裂带来的影响,这几天两人一直没见面。 李俨心里也不无担心,薛、池两家的恩怨会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现在这样……可真是太好了! “殿下,”池棠亲了一会儿,突然把正事找回来了,“殿下也打算让萧五置之死地而后生吗?那萧五和薛十二的婚事是不是作罢了?” 李俨注意到她对薛筝改了称呼,不由心中暗叹,抚着她的秀发道:“孤以为,可双管齐下,待萧五与薛十二的婚事闹大,再揭出萧五当年私调禁军的事,届时齐国公府鼎力相救,晋陵公再无拒婚之理。” 池棠眨了眨眼:“双管齐下?那谢大姑娘的打算不是落空了?” 李俨“嗯”了一声。 谢婉的打算从来不在他的考虑中。 “萧五私调的那支禁军呢?”池棠关心地问,“那支禁军是谢大姑娘给的,会不会牵连到谢家?” 当初是谢婉给了萧琢谢氏的调兵信物,萧琢才调动了那支禁军。 如果要深挖萧琢私调禁军的事,难免要把这支禁军也带出来,甚至把谢婉及谢家也带出来。 所以谢婉简直在拿身家性命坑萧琢。 本来池棠还嫌她下手太狠,可被太子殿下这么一搞,纵使谢婉下手够狠,萧琢还是要娶薛筝。 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亏大了! 李俨摇头:“萧五私调禁军的事,原本就是东宫一直压着,总有压不住的时候,趁这机会放出来,好歹我们自己有准备,并不是什么坏事;”微微一顿,“当初谢大姑娘能拿到调兵信物,谢氏族人并非一无所知,谢大姑娘此计只是有些损人,却不一定损己!” 池棠想了想,问道:“她若是非要损己呢?” 李俨愣了愣,一时答不上来。 “我看她就是想把自己跟萧五郎捆绑起来!”池棠笃定地说。 看这姑娘步步算计,就想要得到心上人,岂会善罢甘休? “殿下你说,萧五郎知不知道谢大姑娘钟情他?”池棠凑近他好奇地问。 按照她对萧琢的了解,分明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谢婉从一年前就开始帮他了,如果这回谢婉暗示过愿意用自己的婚事帮他,他应该不忍拒绝才对啊? 不至于这么翻脸无情丢下谢婉找上薛筝吧? “或许不知吧?”李俨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盯着她袖口的柳叶看了几眼,突然来了灵感,拉起她往书案走去。 池棠说完谢婉,又想起薛筝:“薛十二怎么会答应嫁给萧五的?” “萧五自己去找的薛十二,他们怎么商议的,孤也不得而知。” 池棠“哦”了一声,心里越发好奇。 真的好想知道啊…… 可她家跟薛家已经闹翻了…… 要不找杜容打探下? 可杜容一定会问她为什么不自己问…… 哎,好难啊…… 池棠苦着脸胡思乱想,冷不防被他拉着跪坐下来。 “殿下要干什么?”池棠在他怀里调整了下姿势,好奇地看向面前的书案上。 他将她围在怀里,左手铺纸,右手执笔,一边着墨,一边道:“开春了,孤给你画一套新首饰。” 池棠一边看着他画,一边嘟囔:“殿下年前画过一套玉兰花了……” “嗯……再画一套柳叶的……” 行吧……殿下高兴就好! 池棠弯了弯眸,趴在桌上看着,看着—— “等等!”池棠喊道,“这好像不是柳叶样式?” 太子殿下“嗯”了一声,道:“孤突然想起,你及笄礼快到了,还是先做及笄礼上的簪子。” 池棠的及笄礼日子已经定下了。 二月十二,还有半个多月。 “及笄礼的簪子殿下去年不是已经做了一支?” “那支还不够好,重新做一支。”李俨道。 池棠犹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殿下不用忙了,爹爹不会用的……” 李俨抬起头看她,眉心微蹙。 池棠忽然鼻子一酸,轻声道:“我刚出生,爹爹就开始给我做及笄礼上戴的笄子、簪子和钗冠,每年做一套,现在已经在做第十七套了……他每天下衙回家就闭门谢客,画稿废了几十张,每夜忙到三更……钗冠只能用太子妃那套,笄子和簪子——”眨了眨湿热的眼睛,“殿下,我想用爹爹做的……” 她也曾心疼爹爹辛苦,劝他用去年做的那套就好。 可爹爹只绷着脸说了句“那怎么行”,就红了眼眶,吓得她什么也不敢说了。 李俨放下笔,吻了吻她的眼睛,低声道:“好,孤让给他。” 池棠搂着他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肩头,软语道:“殿下,我舍不得爹爹……” 李俨轻抚她的背脊,柔声道:“孤已经令人在永昌坊修建陈留侯府,那里离东宫近,日后你可以随时回去探望岳父。” 池棠轻轻“嗯”了一声,沉默片刻,问道:“殿下……齐国公……我爹……会不会让殿下很为难?” 李俨温声道:“只要阿棠在孤身边,孤怎样都不为难。” 权衡臣子间的矛盾,本来就是为君者必须要面对的。 池棠又沉默片刻,期期艾艾道:“我觉得……萧五郎的事,我爹爹可能有别的想法……” 上回爹爹提起萧琢要求娶薛筝时,她可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表情的意思应该是—— 想都别想! 第524章 五叔爱负责 二月初一,朔日朝会。 御史出列,弹劾中书舍人萧琢于乾封元年四月私调禁军,谋杀赵王。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关于赵王之死和赵王谋逆,迄今为止还是悬而未解的谜案。 赵王之死涉及赵王不敬太子妃以及太子妃弑皇子,闹开了对谁都不好,因此压了下来,只交给大理寺心照不宣地放着; 赵王谋逆则是被皇帝特意压了下来,东宫因为忙着西北战事,也无力盯着,就随他去了。 这两桩悬而未解的谜案,此时正好被拿出来做文章。 “可有证据?”天子面沉似水。 私调禁军的证据有,与赵王照面的证据也给了。 于是振振有辞,指证萧琢谋刺赵王。 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都是东宫提供的,能让萧琢被打压到什么程度也是计算好的。 乃至萧琢被当朝停职、接受御史台调查时,情况也仍在掌握之中。 直到一人从武官列中站出,语声凉凉道:“赵王,乃帝王长子,一朝暴毙,不但凶手下落不明,还背负谋逆罪名,今有嫌犯落网,若不能从严查办,天威何在?赵王何以瞑目?臣请将萧琢夺职下狱,着三司严守严查!” …… “下了没?”池棠着急问道。 “下了。”池长庭语气随意地说。 池棠不满:“我问的又不是下饺子!” 池长庭听得乐了:“下诏狱虽然不在计划中,但也不是什么值得紧张的事。” 池棠听出点意思来了:“那什么是值得紧张的事?” 池长庭捏了捏肩膀,叹道:“今天朝会拖了好久,站得我腰酸背痛……” 池棠只好跑上前给他捏肩。 他还嫌弃:“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 池棠轻哼道:“那你找朱师叔给你捏!” “她力道太大了,一个不高兴能把我骨头都捏碎。” “池长庭!你说什么呢!”门外远远传来朱弦的声音,话音未落,人已到了门外。 池棠高兴地招手:“朱师叔,你来你来!” 朱弦轻哼一声,杀气腾腾地捋起袖子。 池长庭掩唇轻咳两下,若无其事继续说道:“萧五虽然下了诏狱,但没什么危险,自会有人护他周全,现在问题是,今天朝会上站出来针对萧五的是——”突然顿住,蹙了蹙眉。 池棠忙道:“朱师叔,你轻点、轻点——针对五叔的是谁?” 朱弦冷哼一声,手上还是放轻了力道。 池长庭笑了笑,道:“是韦凝之!” 池棠一愣:“他这是……站队了?” 韦凝之要是跟赵王、赵王妃真有感情,早在范阳就该表现出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