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没办法,他太感动了。 这两年他过得是什么日子啊,从当初不小心掉进峡谷里野外求生,到被贩卖为奴,再到被拉进流民军里,他如今终于见到大部队了,有回玩家圈的希望了,他不想再做饭了,也不想跟着大军东奔西跑,他只想回上党当一只永不翻身的咸鱼! …… 营帐里,徐策做为副将和呼延晏一起参加了宴请,他们吃的是一只烤羊。 羊不重要,重要的是,徐策发现烤羊用了上党产的孜然面胡椒面和雪花盐,连割rou的小刀都印着游析瑜铁坊的logo,更不要说羊rou里漂浮的萝卜,碗里的香菜和腐乳…… 这些都是在河北一带抢来的吧? 徐策神色颇有些诡异,当然,味道还是很好的。 石勒大口喝酒吃rou,为了接待呼延晏,还拿出了珍藏的美酒——徐策微微捂了下眼睛,果然,那细瓷酒坛上还印着现代某葡萄酒的标志,那是他们大价钱弄的植入广告。 吃的喝的都是上党特产,聊天当然也避不开上党这个话题。 除了赞美那里的东西好,特产多,人口足,就是说搞不懂为什么区区一女子手下会有如此多的能人汇聚,无论是北方肖晓还是苍秀,都是计智百出之辈,才华横溢之辈,更有能征善战的徐策,各种精兵,为何他们就不愿意投向明主呢? 还有要如何才能拿下上党,此地乃是紧要之地,若是不拿下,冀州与汉国之间便隔着太行山,甚是不便,还要时刻担心他们出兵攻汉国或者东下河北。 呼延晏还说不止财富地势,听说士族传说那有一位以歌舞双绝闻名于世的南华姑娘,见过的人都赞她是西施昭君那般的绝世美人,若能纳入房中,该是怎样的美事啊。 石勒眸光微微一沉,随后便赞同地附和起来。 一番宾客主尽欢后,呼延晏看了眼徐策,心事重重地告退。 一名青年文士凝视着呼延晏的背影,皱眉道:“此人不妥。” “哦,有何不妥?”石勒疑惑问,“吾见过他,是呼延晏本尊无疑。”。 “所以不妥,”青年文士眉心蹙得更深,“呼延晏是何人,他匈奴本族权贵,深受信重,今一见之,却言辞闪烁,甚有隐瞒,怕是隐情甚重。” “想是败军之将,心中不忿,”石勒思索了一会,还是摇头,“此事押后,且先对付上党之事。” …… 夜里,营地里安然寂静,只有巡逻之人举着火把来回,军中只有少部分人可以入帐中睡眠,因为营帐不够,也为了防备袭击,大部分人都是卷着毯子,一起缩在火堆边,露天席地,合衣而睡。 军队晚上严禁发声,以免发生营啸,造成哗变。 徐策看着远方星辰,计算着时间。 很快,不远处猛然爆发一声长啸,一颗明亮的星辰从那里徐徐升起,在天空轰然炸开,散落无数星辰。 这些流民军哪里见过烟花——这东西哪怕在上党也只有过年时才放,一时间,惊恐又兴奋,不少人睁大眼睛,说着刚刚的奇景。 就在这时,远方的道路上,爆发出巨大的喊杀声。 “袭营!”立刻有人警告暴吼。 混乱之中,各军百夫长都开始招拢士卒,徐策的骑兵们也早有准备,很快聚集起来,他们当然没有集阵向着那喊杀声的方向来袭,而是等着对面那只上党方的鲜卑骑兵冲杀过来时,吹响口哨,从石勒大军的后方杀出。 昏暗的火把下,根本看不清楚敌我,徐策等人在扎营时就已经在周围动过手脚,他们在营地的出口方向撒了大量的油污,这年头油极贵,土包子们闻到了也不清楚这油味道是什么,只知道是一种很臭的淤泥。 而这种炼油废料,点燃后是非常难灭的。 一时间,整个营地一片混乱。 徐策等人则在呼延晏愤恨的目光下,淡定地冲向石勒的营地所在。 那才是贡献奖的重中之重。 …… 几乎同时,一名伙夫玩家,在乱军之中不见恐慌,而是熟练地把毯子打湿,向前方出口的火海冲去——不怕痛,就是这么爽。 而他身后,石勒等人神色阴沉。 第107章 意见分歧 战场,尤其是夜晚的战场,必然是混乱而疯狂的。 大部队的士卒只能看到三两米的范围,他们会跟随主将冲杀。 但如果找不到主将,他们就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冲撞乱窜,互踩踏、攻杀,这种情况下,大多的人不是死于敌手,而是在混乱中死于自己人手下。 而攻方军队却是人心整齐,不会畏惧,也能得到挥指,攻守之势紧然,在硝烟与战乱之中,屹立不倒。 这是现代社会的懂一点军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却是将领之中的不传之秘。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经。 所以野路子出生的将领们,只能依靠自身用经验、用本能来战斗。 这种养蛊一样的方式,活下的将领们必然都是极强的警觉性。 石勒无疑是其中翘楚,他似乎是天生就是与血火而生,有着狼一般的狠厉,毒蛇一般的阴毒,还有墙头草一般低头和转移阵营的能力。 于是看到有人冲出火场的办法后,心中立刻有数了。 他没有跟着有样学样的冲出去,而是让手下几乎同声大吼:“出路在火边!火边。” 出声的手下那方向立刻被鲜卑无差别的箭雨笼罩。 但这却也立刻给没头苍蝇般的几万大军指出了方向,顿时间,乱军立刻如洪流一般冲过去。 油底泥的燃烧性非常大,普通办法根本熄灭不了,但任何的物品燃烧,都是需要一定接触时间的。 大量乱军涌过去后,哪怕看到火路阻挡,也根本无法后退——大量的人从后方,将他们挤过去,用前者的血rou之躯,生生碾出一条生路来。 而石勒等人也随之夹在后军之中,被裹挟着冲出这已成地狱的营地。 出了营地,便是广阔的河滩地,那里沼泽水冷,滩涂成片,芦苇丛生,想在其中找人,就非常麻烦了。 此从凌晨一直持续到白昼,上党方面抓住俘虏近万人,还有数千人散落四方,剩下的都在这场大战中陨命,可以说是以少胜多,大获全胜,还缴纳了三千多匹马,以及大量粮草辎重。 徐策等人沿途追击石勒,这路上,他必然跑不远。 只要拿下这个将来会搞风搞雨的大人物,肯定的能再上一步。 …… 黄河一条无名的支流边,一名长得还算好看的少年把打湿的布毯放在火堆边烤干,又找到茅草根嚼碎了,敷在烧伤了一片的小腿上。 为了不被乱军发现,用大木柴可以让火堆的烟尽可能地小,在没有网的情况下,用小的围堰抓鱼,随身带的盐必须有,将就着吃点东西。 他一定是严大佬教的最好的徒弟了! 他提着鱼悠哉地回到火堆边,准备着休息一下,伤口好点就追上大部队,然后回上党当一条美好的咸鱼…… 但回来时,火堆边豁然坐着几个人。 少年顿时一僵。 为首的那名青年,已经将满脸胡子刮干净了,看着只是一个样冒平平,甚至有点憨厚的男人。 但少年是认识他的,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拜、拜见郡公。”少年心中大哭自己是什么狗运气啊,为什么这里也遇到石勒啊!不会就这样领贡献奖了吧? 石勒虽然大败,但神情没什么大的波动——从他跟着汲桑起事以来,败军这种事就是家常便饭,一点都不急。 所以,他神情还带着一丝亲切,慰问了几句他是如何逃出来的。 少年不敢怠慢,一一说了。 石勒这才缓缓道:“是个机灵的,等会要是有人来找我们,记得告诉他们我们向山阳那边去了。” 少年满脸问号,却不敢拒绝,只能拼命点头。 石勒等人这才走入芦苇丛中,很快消失不见。 少年松了口气。 “那边有烟火!”就在这时,一名青年带着一群鲜卑士卒冲入芦苇丛,走了进来,看到那少年时,顿时笑了起来,“哎呀,原来是你啊?” 那位有名的野外求生搞笑主播,从他流落在外时,大家都在赌他哪天会领贡献奖,偏偏这家伙命硬,生生熬到了现在,让无数人血本无归。 少年愣了下:“你是?” “我是第三批新人,对你仰慕很久了,”这位热情地从马上下来,和他握手,“辛苦英雄了,早点回去吧!” 少年热泪盈眶,和他寒暄两句,指了石勒刚刚离开的方向,新人也热情地感谢,留下一袋干粮,便追石勒去了。 就在他啃着干粮准备离开时,被人拍了拍肩膀。 他瞪大了眼睛。 只是利用少年乱指方向,躲避在芦苇丛中根本没有走远的石勒露出微笑:“原来,你亦是上党之人啊。” 少年瑟瑟发抖,想下线报信,但又不敢。 “饶命,我、有办法……” …… 山阳,山南水北为阳,这处依托太行山的小县,本是河内郡的偏僻之地,却因为曹丕曾经废汉献帝来此而文明天下。 如今,做为上党与石勒军的战场,这里又涌来无数逃兵,县令闭城拒之。 而很多逃亡士卒便散落乡里,但没有关系,孟岚让手下带着上党的手令,告诉了的沿途乡里的百姓——只要抓住一个流民兵,就可以去县里换一匹布。 这种拿钱砸人的方式太过炫耀,引得一片附近士族一片骂声, 于是,三五天后,县城人满为患,甚至很多已经呆了很久的外乡人都被抓来。 但是还是没找到石勒。 于是徐策的功劳虽然不错,但又被打了个折扣。 而在一天后,石勒的逃亡之迷破案了。 一名玩家因为被挟持,果断当了带路党,而石勒抓住这小小的机会,渡河逃亡了,他在津口还有士卒,虽然伤了筋骨,便只要他人还在,就很快又是一只大军。 …… 徐策有些失望,但并不太难过,倒是网上又来一片怜爱党,让他颇为无奈。 因为女神已经给了他去冀州的机会,如今他完全可以当一支刘备那样的势力,虽然是寄人篱下,可却能征战四方,把北方拧在一起,这其中,机会完全不会缺的。 孟岚安慰他道,不必心急,这石勒每次来也算送人送粮,我这次招到的人苍秀儿全要了,这些都是贡献啊,到时我们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