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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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凉城不自然的测了一下身子，可最终也没能躲开叶开阳的魔爪。 叶开阳不知道纪凉城是不是需要安慰，更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 也许在大多数人看来，纪凉城的与众不同是病，可是这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是不是和大多数人不同，就是病？ 第28章 住院的日子枯燥又漫长，第二天就是除夕的时候，叶开阳才意识到她要在医院里过年的事实。 看着自己高高吊起的伤腿，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恨铁不成钢。 她已经可以自己拄拐上厕所了，实在不好意思让朵朵连除夕也陪自己耗在医院里，所以叶开阳一大早就把朵朵赶出了病房，让她回去和刘嫂过团圆年。 隔壁床的母子似乎也没有回家过年的打算，到了中午，叶开阳一边用手机看电影，一边等着外卖的到来。 外卖送到的时候，跟着外卖小哥一起进病房的还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穿着看着挺讲究，只是一身的香水味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就充斥了整个病房。 “请问你找谁…”隔壁床的阿姨出去买中饭了，房间里只剩下叶开阳和那个男孩，男孩一直低着头在玩游戏，叶开阳只好开口问道。 那女人看了叶开阳一眼，然后走到那男孩旁边：“傻小子，你妈呢？” 女人的口气不善，那男孩却充耳未闻。 和男孩在一个病房住了这么久，几乎没听到过他说几句话，每天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睡，其余的时间多数用来发呆，其次就是打游戏。 如果他做的事中途被强行打断，他就会产生很强烈的情绪，朵朵已经对他下了判断——自闭症儿童，后来在男孩mama那里的得到了证实。 在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叶开阳就会想办法尽量的减少纪凉城在病房里待的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要这样做。可她非常确定，自己不想让纪凉城意识到他和那个男孩有什么共性。 见男孩不理她，那个女人转身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然后满脸嫌恶的看着那男孩：“傻子就是傻子！” 女人左一个傻子，右一个傻子，叶开阳听着心里窝了一团火：“阿姨，您是来探病的么？他家里人不在，您要是刺激到他，他闹腾起来，可是要出事的！上次我就见他把一个护士脸都抓烂了。” 那女人听了撇撇嘴，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而原本一直低着头的男孩，在听了叶开阳的话之后抬起头看了叶开阳一眼，不过也只是短暂的对视，便立刻又恢复了原状。 叶开阳在心里暗暗后怕，她那么说纯属是想让那女人闭嘴，那男孩不会是听进去误会了什么吧！ 看来自己很有可能好心办坏事，可是现在又不是和男孩解释和道歉的时候，她有些心虚的看了看男孩，刚要打开饭盒吃饭，病房的门又开了。 纪凉城提着两大包东西走了进来，朵朵也跟在他身后。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们在家好好过年的么！”叶开阳惊讶的看着他们。 “我到是想在家陪我那年迈的老娘过年呢，谁让咱主子一直挂念你的！主子一句话，小的跑断腿，这些东西，你都得给我吃的精光溜溜，不然可对不起我这两条小细腿！” 叶开阳早就习惯了朵朵这种说话模式，明明是关心，到了她口中就要拐上十八个弯。 纪凉城将他提着的袋子在叶开阳面前打开，一袋是打包的饭菜，一袋是零食。 下一秒，叶开阳自己点的外卖就被纪凉城丢进了垃圾桶，叶开阳一脸惋惜的瞪着纪凉城：“扔了干嘛！” “垃圾食品，没有营养！”纪凉城很干脆的给出了理由。 叶开阳看着小桌板上每餐必有的大骨汤，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顿顿吃，也会像吃土一样，全倒了胃口。 可是偏偏纪凉城非常善于将认为正确的事情重复做，显然，他认为骨折的人就应该喝大骨汤，以形补形。 就在叶开阳还在为何大骨汤发愁的时候，男孩的mama买饭回来了，她进门一看见那个女人，脸色就变了：“你来干什么？！” 那女人两腿交叠着瞥了男孩的mama一眼，声音听着刻薄：“干什么？你从那老东西手里骗走多少钱？骗走多少就给我吐出来多少？！” “骗他钱？孩子伤成这样，你也看到了，他做父亲的出点医药费，难道不应该么？！”男孩的mama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仗着这个傻子天天的想办法骗钱，今天是摔伤了，明天是撞车了，我告诉你，老娘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花在这个傻子身上！” 叶开阳有些担心的看着纪凉城，在这个女人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她得想办法让纪凉城离开病房：“纪 先生，你能不能下楼帮我买点苹果，天天吃骨头汤实在是太腻了。” 纪凉城打开零食袋子，变戏法是的从袋子的最下面摸出一个苹果，叶开阳看了顿时囧了。 她无助的看了看朵朵，朵朵朝叶开阳摊摊手，表示根本没理解她想暗示什么。 “你放尊重点，我们东东不是傻子！”男孩的mama显然并不擅长和人争辩。 “还不是傻子，你看看他那个德行！三脚都踹不出一个屁来！我告诉你，不把钱给我吐出来，我就跟你没完！” 那女人不依不饶，口口声声的傻子，纪凉城的眉头越皱越深，叶开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纪凉城从小到大的经历，但是不难想象从小就不合群，与众不同的他会受到怎样的议论和对待。 “要吵出去吵！” 纪凉城几乎是吼出来的，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强烈的爆发情绪，整个屋子的人都被震慑住了。 叶开阳隔着拉帘伸出手，在那个男孩的床头柜上轻轻的敲了敲，男孩没什么动静，然后叶开阳对男孩的mama说：“对呀阿姨，你们别吵了，万一吓到东东… ” 说道男孩的名字时，那个女人的脸色明显的一滞，男孩也朝叶开阳的方向看过来。 叶开阳冲他眨眨眼，他面无表情的又转过头，叶开阳本来以为他根本就没领会自己的暗示。 谁知，那男孩转过头之后，突然狠狠的瞪着那个女人，然后扯着嗓门就尖叫的同时，手边能拿到的东西统统朝着那女人砸了过去。 那女人吓得抱头就跑出了病房，男孩的mama也够机敏，赶紧将门堵上，然后就开始打电话。 第29章 男孩的举动将叶开阳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的本意是装装样子吓跑她就行。 可谁知男孩动真格的，床头柜上不是水果刀就是玻璃杯，这要是真的砸中了，可是要捅大篓子的。 那女人似乎还不甘心，还在门外叫骂，很快门口就围上了一群人，医院的保安也到了，了解清楚情况以后，将男孩的mama和那女人都请到了保卫科，病房里才算是重新恢复了安静。 男孩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叶开阳看了看表，想着男孩的mama一时半会的回不来，就让朵朵把男孩mama买回来的饭给男孩摆好，让他自己先吃。 谁知，朵朵才一碰他的饭，他就像护食的小猫一样炸起了毛。 朵朵无奈的看着叶开阳：“看见没，你想当好人， 偏偏人家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叶开阳白了朵朵一眼，然后看向男孩：“东东，你mama估计还要等一阵才能回来，你自己先吃，你要是不想我们碰你的饭，你就自己打开吃！” 男孩愣了一会，然后戒备的看着朵朵，自己缓慢又笨拙的打开了饭盒。 朵朵一脸膜拜的看着叶开阳：“小叶，你是不是会啥魔法，对这种特殊人群都能…” 她说了一半，在叶开阳警告的眼神下，总算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心虚的看了看纪凉城的脸色，见纪凉城还在认真的给苹果削皮，才尴尬的吞了口唾沫。 过完年，离叶开阳出院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听朵朵说纪家老爷子已经在出院回家静养了，钟慧几乎天天往纪家跑。 想到回去之后会天天面对钟慧，叶开阳突然不是那么盼望出院了。 然而，时间并不会因为谁的期待而变快，更不会因 为谁的逃避而停滞，出院的日子还是如期而至。 生平第一次被人抱着上车，生平第一次坐轮椅，叶开阳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被照顾的感觉。 小时候，叶开阳很少生病，所以几乎没有机会接受别人的照顾，小痛小灾的为了避免奶奶担心，都会自己解决。 可是现在，自己平白接受着纪家的照顾，心里在感觉到温暖的同时难免会觉得愧疚。 进门见到纪凉川的第一句话就是：“纪先生，医药费和护理费都从我以后的薪水里扣吧！” 一屋子人都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愣怔了，叶开阳的话虽说是对纪凉川说的，但先对她开口的却是纪凉州：“你是因工受伤，算工伤！” “我…” 叶开阳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纪凉川打断了：“就是，大哥说的对，不过小叶，你要是真的觉得受之有愧的话，你就给阿城当模特，让他把那张画完成，阿城的人物处女作，这要是放在下个月的画展上，绝 对能卖个好价钱！” 纪凉川说的眉飞色舞，可是纪凉城兜头一盆冷水就泼了下来：“不卖！” 纪凉川张口结舌的看着纪凉城：“不…不是吧！阿城！你一个卖画为生的画了画不卖你想饿死啊！” “就这张不卖！”纪凉城说完将叶开阳推到楼梯口，弯腰要把她从轮椅上抱下来，叶开阳伸手挡住：“我…我自己拄拐，应该能上去。” 纪凉城低头看着她，半晌之后，将拐递给她。 叶开阳拄着拐站起来，把拐放在第一级台阶上，撑着左手想上去，力气却不足以支撑她将右腿也踏上台阶，试了几下都不行，她有些窘迫的看着纪凉城。 纪凉城有些倨傲的挑挑眉，然后将拐扔到一边，弯腰打横将叶开阳抱起来，留下目瞪口呆的一屋子人，上了二楼。 由于上下楼不方便，叶开阳的活动空间基本都在二楼，吃饭的时候，朵朵会特地帮她端到二楼。 虽然知道纪凉城关于画的事情多半是在开玩笑，但 是叶开阳还是忐忑了一阵，担心纪凉城真的再次要求她当模特。 可是出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纪凉城都没再提起那件事，而且那幅画叶开阳也再没有看到过。 石膏拆了之后，叶开阳就迫不及待的恢复了她在纪家的本职工作，而纪凉城又要开始忍受认知陌生事物的旅程。 第一次在早餐桌上见到纪老爷子的时候，叶开阳大气都不敢出，纪老爷子是那种不怒自威型的老人。 “你就是小叶？” “是！” “听说还在上学？” “是！” “你这过年也不回家，你家里人就没想法？” “…” 叶开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幸好有纪凉川出来解围：“爷爷，是这样的，是我要求她假期加班的！” “加班？加班加得把自己摔成那样，还差点连累你 奶奶也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