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今天宋以淮的工作安排是上午在病房，下午门诊坐诊，他来到医院后换了白大褂便去找了心外科的主任孙主任。 与孙主任商量一番后，孙主任决定顺着宋以淮的意思让林染回到心内科。 从主任办公室离开，宋以淮开始了一天的工作，闲暇的时间会跟自己的mama交流林染今日的情况。 下午在宋以淮在门诊坐诊的时候，徐海硕找了过来，但碍于好友在工作，徐海硕一直坐在外面的等候区域直到宋以淮下班。 “我说你这个大忙人，敢情我天天什么都不干，就是跟你跑腿的吧！” 已是下班时间，徐海硕走进宋以淮的门诊室，一屁股坐在好友对面的椅子上，不乐意道。 宋以淮疲惫的摘下眼镜，随手放在桌上，右手揉了揉眉心，道：“说吧。” 徐海硕没有跟好友卖关子知道他着急便直入主题：“没有调查到。” 宋以淮双眼微眯，打量了徐海硕一眼，见他不曾带文件，心里了解的一二。 “你都没查到？” “嗯，让我没查到的原因只有两种，一种是你老婆根本没得病或者说即使得病了也没有去医院。” 宋以淮双眸变得深邃，反复思索着林染昨天告诉他的情况。 徐海硕看了宋以淮一眼，只客观的叙述，“第二种就是她得了病，去了医院，但是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给抹去了，如果我都查不到，看来她背后的那个人的权势一定很大。” 徐海硕的视线落在宋以淮身上，想从他的反应找到答案。 “林染只有一个外公，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莫非……”宋以淮想起林染的外公，爱孙心切，以林染外公的能力做这件事易如反掌。 “那就对了，看来这件事还是要找到嫂子的外公才能知道。不过……” 徐海硕凑近宋以淮小声道：“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跟嫂子商量就行，还有嫂子现在也不过是惊吓过度，有点征兆，你这未免也太过神经了，有什么话你直接问你媳妇不就好，天天跟搞地下党似的，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怎么？你不乐意？”宋以淮若有似无一笑，瞪了徐海硕一眼。 “乐意乐意。”徐海硕忙摆手说道，“我这不是想让你跟嫂子多交流嘛，这夫妻就应该坦诚不公的聊天，哪跟你，谈个恋爱还的我出马。” 事情还没弄清楚，宋以淮不想跟徐海硕废话，说了两句就把人打发了。 他坐在门诊室内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手机内找到了林染外公的电话号码，犹豫的要不要按下去。 …… 今天一天梁主任都在住处陪林染，跟她说了许多宋以淮小时候的事，因为有宋以淮这个媒介，两人相谈甚欢。 梁主任明显能感觉得到林染这孩子在经历过上午的事，跟她亲近许多。 她知道林染没有了父母，也知道这孩子有心病，她喜欢林染的同时又心疼这个孩子，所以在好友面前，她没有像往日一样友善的跟黄莹莹的mama聊天，在听出好友话里的弦外音的时候，及时提醒她。 她同儿子一样不希望林染被伤害。 可是在她送走了黄家母女转身看到门口站着的林染时，她却没有提及此事，即便是林染可能听到了什么，她也装作不说。 她只是想找话题让这孩子开心，好在自己儿子小时候出过很多臭事，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 林染对宋以淮小时候的事很热衷，两人就一直坐在沙发前聊着，只是令林染意外的是宋以淮小时候竟然是老师口中的调皮的孩子，她和梁主任有说有笑的聊着，不知不觉得到了吃饭时间，梁主任一合计决定带林染去附近的饭店吃饭，顺便散散心。 林染恭敬不如从命，在梁主任面前只充当一个温顺的孩子，两人吃完饭从饭店里出来，梁主任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又瞧了林染一眼。 林染有些疑惑，“阿姨，怎么了？” 从上午在厨房听到林染含着泪喊了一声“mama”后，梁主任再也没听到这丫头对自己的称呼，她知道上午这孩子是想自己的mama了。 “没，我突然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现在吗？”林染困惑。 “嗯，走吧，那地方我也好久不去了，今天你就当陪我散散心。”正说着，梁主任招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看到出租车停在自己面前，看到梁主任坐进去对自己招手，林染却恍惚的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染染，傻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啊！” 林染猛的惊醒，看着挂着笑容的梁主任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伸手拉人。 梁主任不解这孩子想法，可是被她脸上的焦容怔住，只能顺着这孩子的意思，被她拉下了车。 刚下了车的梁主任想要跟林染询问理由，碍于急性子的出租车司机的抱怨，只能先跟司机道了歉，看着出租车司机骂骂咧咧的离开。 “孩子，怎么了？” 林染低着头，有些原因她难以启齿，“阿姨，你带我去的地方远吗？” 梁主任一时没反应过来，“挺远的，在城西。” “那个……我们能做地铁吗？或者公交车也可以。” 梁主任立刻想到了什么，没有再问原因，两人一起坐上了开向城西的地铁。 令林染没想到的是，宋以淮的mama带她来的是城西的一块公墓，她一路跟随在一块墓碑前停下脚步。 从墓碑的外观来看，这墓在这许久了，墓碑上的姓氏是梁。 林染惊讶地抬起头刚好撞上梁主任的微笑。 “这是以淮外公的暮。” “哦。”林染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用拘束，也不用跟他说什么好话。” 林染听愕然，她不明白什么意思。 林染看着梁主任蹲下，再墓碑旁的公共香取来三根点上，林染想着去取香，却被梁主任制止。 “等下次你跟以淮一起来再正式上香吧。” 林染虽有些疑问，但并没有过问。 “很好奇我会为什么这么说吗？” 林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想不想听阿姨曾经的故事？” 林染卓然。 梁主任并没有等林染回答，而是直接开口。 “在我记事起，我就一直跟着爸爸生活，我跟他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从小我就不知道我mama是谁，他也从来没有说过，直到我十岁那年，我mama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回来了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 梁主任目光盯着墓碑上的字，陷入回忆。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那个女人很排斥，因为她丢下了我八年，可是慢慢的，渴望母爱的我，渐渐的接受了她的存在，即使我表面上还是一副拒她千里的样子。” 林染看着梁主任的神色，从她的脸上，林染能感觉得到她的幸福。 “她很疼我，而且我能感觉得到她竭尽全力的想要把亏欠我多年的母爱弥补上，只是好景不长……” 说到这，林染注意到梁主任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在思考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宽心或者别的话，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有一天我放学，看到了她跟弟弟倒在了血泊里。” 林染惊讶的看着梁母。 “对，当时我就是你这副表情。” “mama奄奄一息不停的求救，弟弟却因为失血过多躺在地上。而我的爸爸却拿着刀面红耳赤的盯着我。” 林染的手有些发抖，她怎么都没想到梁主任的故事会是这样的情况。 “那后来呢？” “后来我跑了，再后来是以淮的爷爷收养了我。” 林染：“......”这故事有点离奇。 “那，外……我是说他……”林染指了指石碑。 “后来我才从以淮爷爷那知道，mama骗了我们，她回来不过是走投无路，她带来的弟弟也只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杀了mama和弟弟的人也并不是我爸爸，而是向弟弟的亲生爸爸追债的人。 那日他不在，追债的人找到我mama，他们原本是想拿着刀架在我弟弟的脖子上吓唬我mama，可谁曾想弟弟是真的害怕极了不停的乱叫，而那群人也是心烦又赶上我爸从外面回来，失手将弟弟杀了，弟弟死了，mama也就疯了，拼命的夺要债人的刀，结果……她也死了。 那群人丢下刀跑了，爸爸却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刚拿起那把血淋淋的刀，被我撞见了。我跑了出去，报了警。” 听到这林染忍不住开口：“那后来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吧？要不然这场乌龙了不至于让她有恨啊。 “后来？” 梁主任转身对林染笑了笑，“后来警察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我愿因为他会接我回家，只是我没想到他……他多潇洒啊，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把我推给了他的好友也就是以淮的爷爷，一走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回来还是带着一身病，奄奄一息，直到死前才将整件事告诉我，他离开是为了保护我，多滑稽的事情，我却因为他一声不吭的离开，而恨了他那么多年，不想却是个笑话。” “阿姨……” “傻孩子不用安慰阿姨，他去世都快三十年了，三十年就算再大的事都不是事了。” 林染望着墓碑一时难言。 “阿姨带你来给你讲这个故事，并不是想让你同情或者让你伤心，我只是想告诉你，心病全部是我们自己郁结出来的，如果我一直纠结着过去，一直对以淮的外公的事耿耿于怀，我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梁主任停下看着林染，道：“染染，有时候我们还是要面对过去，即便是它曾经让我们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