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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门的小动作显然没有被人发现。白天进进出出的医生众多,又有重兵把守,根本没人在意这个小小的锁鞘。她轻车熟路的钻了进去。走廊上空空荡荡。 药水味比昨天更为刺鼻,像是为了刻意掩饰什么。 尤悠贴着墙根,直奔五号病房,门如昨天一样是虚掩着的。 蹲在门口适应了几分钟的黑暗,尤悠慢慢直起了身子mdash;mdash;病床空了一大半。剩下的孩子也几乎是奄奄一息的状态,只有几个在睡梦里发出轻微的咳嗽声。室内是全密闭的,窗户锁死,空气闷热污浊,肮脏的窗帘垂落到地上,和数不清的针头、输液瓶纠缠在一起。 尤悠搜罗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高高瘦瘦的威廉。但是并不是一无所获,正准备离开时她看到了门口的小桌子上一本涂改潦草的名簿。 名簿像是流水账一样记着每天入住儿童的编号、姓名、年龄,国籍。许多孩子都是德裔的犹太人,不少也是东欧诸如波兰这些地方运来的。纳粹军官的字迹极为潦草,再加上许多孩子太过年幼,连这些基本信息都没有办法提供,所以很多孩子的身份只有一个粗糙的编号。 每一个编号对应他们胳膊上一个手环。尤悠在第一个晚上在男孩威廉和那个女孩身上都看到过。 她找到了威廉,名簿上有两个,一个被红笔划掉,另外一个写着转移B1rdquo;。红笔的字迹和顺序在前面,姆妈的儿子极有可能是刚刚被转移的那个。 答案在B1。尤悠小心翼翼的撕下了写着威廉名字的那张纸,藏在了病服的口袋里,悄悄出去,往楼梯口走去。 护士台在楼梯口的旁边,想要下楼梯,一定要推开护士台的门。高高的木柜子后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和谁hellip;hellip;调情。 庆幸有了威尔茨给的助听器,尤悠没有拔腿就冲下楼梯,这样做无疑于暴露自己送死。她蹲在护士台的侧面,想办法怎么可以调虎离山。 她摸到了自己带出来的道具,那个小铁罐。在休息室的时候她打量过上面的文字,但是当时一头雾水。 现在再拿出来看,也许有了角色的加持,她轻易的读懂了那上面的说明书。 尤悠计上心头。 丽娜正和自己瞭望塔上的男友用无线电调着情。 那些犹太猪的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一样,身上都是恶臭的。rdquo; 那等你下班,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洗洗澡,再去喝一杯?rdquo; 这个鬼地方有什么好的酒吧hellip;hellip;rdquo; 我从司令那里偷到了一瓶上好的白兰地,宝贝儿要不要和我一起尝尝hellip;hellip;rdquo; 哨兵的声音刚刚落下,医院里的火警报警就突然响了起来。无线电的那头传来了丽娜的咳嗽声。 怎么了!?rdquo; 不知道,什么地方起火了!走廊里都是烟雾!亲爱的你快来救我啊hellip;hellip;rdquo; 护士丽娜一边说,一边用手猛扇着面前的滚滚浓烟,几秒之前,她似乎听到了什么铁罐落在地上的声音,也没有听到爆炸也没有看到火光,怎么一下就升起了巨大的烟雾呢? 刺耳的火警声把午夜的医院从睡梦中吵醒。一楼病房里的孩子们从深睡中惊醒,一个个惶恐的缩成了一团,不知道谁先发现了侧门打开,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一群人就那么往外跑去hellip;hellip; 蹲在低矮处的尤悠看到丽娜慌不择路的离开了自己的岗位,一秒钟没有耽误,迅速推开了楼道的门,往下跑去。 灯光是感应的。 尤悠一口气跑到了台阶底部,白底黑字出现在她的眼前mdash;mdash;B1 实验重地,闲人不得入内。 里头的幽暗的走廊也有一些跑动的声音,显然上头的动静惊动了下面的人。 再次庆幸自己是个孩子的身形,尤悠在门边凸出的砖块后轻易的藏起了自己的身子。十几个警卫一样的男人从底下跑了出来,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后鱼贯而入,直接往一楼冲去。 铁门发出缓缓吱嘎rdquo;关上的声音,最后一丝缝隙消失之前,尤悠的小手扒住了铁门的边缘,身子一闪,缩了进去。 走廊长的像是防空洞。空气里全是混合着的化学药剂的味道,熏得人眼睛和鼻子生疼。 曾经在修道院住过地下室的尤悠丝毫不畏惧这里的幽暗。她一边慢慢往里挪,一边观察着地形。 几间房间的大门锁死,门缝隐隐约约漏出光,还有些人影晃动。但是那里头的人并没有被楼上的混乱所干扰。 走到底部,一间散发着恶臭的房间出现在了尤悠面前。铁栏杆后面的黑暗之中,无数人头在里头焦躁的攒动,时不时发出绝望的□□声。 尤悠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mdash;mdash;整个房间不过二三十平的大小,但是里面满满当当的似乎站了hellip;hellip;上百人? 排泄物的味道与尸体的腐臭混合在一起,她甚至听到了孩子的惨叫和女人的哭泣hellip;hellip;这些人,连蹲的地方都没有,就那样痛苦而麻木的,像是竹笋一样站着。 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挤到了最前面,从铁栏的缝隙里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尤悠。 那是尤悠渴望看到,却此刻丝毫不想看到的人。是萧逸。 他的年纪比尤悠大不了多少,因为病毒的感染,他的胳膊上爬满了红色的疹子和化脓的泡。头发凌乱,衣着破烂不堪。不知饿了多少顿,他的嘴唇旁的淤青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溃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