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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这里是何处?” 谭昭转身,自问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谢都尉, 你醒啦。” 谢诏抬头, 随即立刻被子兜头盖好, 一副我还没睡醒, 再睡它一宿的样子。 “……”谭昭恶作剧心又起, 忍不住开口,“谢都尉,别挣扎了, 此处已经是阴间之地了,你可还记得你昨晚做了什么?” “没错,谢都尉你昨天喝了太多的酒,一不小心……” 谢诏已经从被窝里爬出来了,他身上的衣服干干巴巴的,帽子却依然坚固地戴在头上,即便是经历了一夜的摧残,也纹丝不动地固定着,这怕不是用了……胶水固定的吧?! “一不小心怎么了?” 谭昭叹了一口气,故作惋惜道:“一不小心啊,就碰到了小生,小生就把你带回了这家客栈。” “咦?哈!你敢骗我!”谢诏表示自己用了真情实感,居然是骗他的?! “高中元,你好大的胆子,你没死为什么诈死!” 似谢诏这般的端方人,即便生气也不会骂人,谭昭与之对视半分钟,就开始卖惨:“谢都尉你有所不知,一言难尽呐。” 谢诏想起锦衣卫的凶名,怒气立刻就锐减了,其实他和公主之间……也不能怪高中元,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帽子,脸上有些难言的苦涩。 “谢都尉,小生如今,无处可去了,您能不能看在同乡的面上,接济……” 若是以前,谢诏定会答应,可现在,他也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这都尉也很快就要做不成了。” 谭昭见此,难得心里有点儿内疚,虽然这不关他的事情,但……咳咳,人生得太优秀,果然是个过错:“都尉你何出此言,小生也不是白求您的,那日见都尉您头发稀疏,小生这里有一生发良方。” 说真的,谢诏被什么“生发良方”“神仙生发”等广告词骗过没有白来回,也有八十来回了,按照基本法,他应该早就看淡,毕竟经历了太过次的失败,头发没见多,还越来越少,现在他头上的每一根头发,都是他的命根子。 可他心里还是可怕地动心了,特别是看到高中元那一头又黑又浓密的头发之后。 “当真?”怀疑的眼神。 谭昭狠狠点头:“你要试了没用,小生脑袋摘下来给你当蹴鞠踢。” ……那多恐怖啊,他不要。 话虽是如此,谭昭强行强买强卖,终于将“生发良方”送了出去,可以说是非常辛苦了。 “谢都尉,以后能不戴帽子,就别戴了,日常的穿戴自然没问题,但像都尉这般,头皮也需要呼吸,长时间憋闷着,再好的头发也经不起的。” “竟有此等事?” 谭昭颔首:“倘若一人一直掩着口鼻,是否很难受?” 谢诏顿作如梦初醒状,居然还有这等事?难道他戴帽子还戴错了吗?可是不戴帽子,顶着这样的头发走出去,他…… “谢都尉何必烦忧,等生发良方奏效,就是每天掉上白来根头发,都尉都是不会心疼的。”谭昭立刻替人展现美好的未来。 谢诏立刻连眼睛都嫉妒红了。 多么朴实的愿望啊,要嘉靖帝也这么好骗就好了,谭昭托着腮,心安理得地套上斗笠,跟这谢诏去了他自己的私宅。 不过还没走到地方,两人就被巡防的人给拦住了。 谢诏虽然打理过,但一身衣服皱皱巴巴,旁边的男人还遮遮掩掩的,一看就形迹可疑,谢诏一想高中元的身份,立刻头就大了。 他刚要表明身份掩饰过去,高中元居然将斗笠摘了下来! “你不要命啦!”他伸手要去捂,显是来不及了,抬头却发现,“你怎么……”变了模样不说,脸上还长了这么大一块儿痦子? “官爷不好意思,草民生得有碍观瞻,这才出此下策。” 见是个丑逼,巡防的人立刻放行,谭昭戴上斗笠,两人终于到了宅子里。这宅子是谢诏的私产,除了有人定期来做洒扫,宅子里连个鬼都没有。 “高兄,你刚才可是吓死我了,你这……” 谭昭冲人眨了眨眼:“行走江湖,基本保命的伎俩而已。” ……这可一点儿也不基本,变脸都没这么快的。 “哦对了,还请谢都尉,不要将小生还在世的消息告诉公主,锦衣卫查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这件案子过去,小生还要参加春闱呢,届时便知晓了。” 谢诏有些犹豫:“这……”他忽然想起了公主跟他谈和离的事情,恐怕现在公主已经不需要他进门了。 锦衣卫的人,一直都监视着公主府,打从“高中元”一死,京城的这潭水就瞬间动荡了起来。有些人沉得住,有些人却已经忍不住动作起来。 有了鬼蜮手段,就无视人的能力,这是大忌。锦衣卫的能力,非同一般,不过一昼夜的功夫,已经查到了永淳公主身边李嬷嬷的身上。 这李嬷嬷,原名李桂春,湖北安陆人,兴王府旧人,不过那时候宪宗生活简朴,这李桂春是被爹娘卖身进了兴王府,后来陛下登基,她也随之来了京城。在公主面前很得脸,只是永淳公主比较低调,坊间并未有太多关于李嬷嬷的传闻。 白浚一目十行地将情报看完,最后视线落在了嘉靖五年上面。 嘉靖五年,李嬷嬷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是要去了,却在三日之后突然醒来,醒来后整个人不复以前骄傲,待人和蔼,宫人都说她是看淡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