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桂南风雨（十一）
第255章桂南风雨（十一） “白无玉，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问你三个问题，第一你抢夺枪支干什么？我想你老实回答，别以为我放过你了，只要我想随时能收拾你，这个问题我以问过你三遍，事不过三老实回答我的问话。” 白无玉很是奇怪，为什么薛茹一定要问这个问题，很简单，广西的各山寨乡村有武器，有兵力的不在少数，虽然这一次雪狐军行动没少清理，但是也只局限于龙州周围，并不是所有的。鬼子马上就打来了，有武器当然可以自保，他冷冷的说道：“鬼子进攻南宁，必然向南、向西进攻，有武器可以自保。” 薛茹说道：“国民政府军几十万，几百万都不能阻挡日军进攻，你有多少人自保？”白无玉说道：“那是他们无能，广西地方多大，山林纵横，日本人有多少，壮家人几百万怎么会怕日本人，我们有武器有弹药，一样把日本人挡在广西以外，最少他们占据不了龙州。” 薛茹心里也承认，白无玉说的没错，如果真这样做鬼子确实无法控制广西，其实全国不是一样，延安的老前辈不也正是这么干的吗？日军在中国不过百十万人，中国四万万同胞如果都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抗战何用八年。可就是这么丢人，区区百万军队对一个上千万平方公里，人口四亿的国家侵略长达八年时间，最后却是靠着别人打赢的这场战争。 这恐怕是薛茹心中永远的痛，问道：“第二个问题，我给你的民团枪支，你是否敢和日军作战？”白无玉一愣，给自己武装，薛茹能放心吗？这恐怕是试探吧！但他确实没什么不敢的，昂起头说道：“有什么不敢的，壮家的男儿不怕死，更不会放过鬼子。” 薛茹说道：“第三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忠于雪狐，忠于国家？” 白无玉一时无法回答，好半天说道：“没办法，你如果不相信我也没什么办法证明。” 薛茹这么问，是她想起来雪狐军这些人要集中兵力和日军作战，但是从谅山开始到绩安再向北进入贵州，这条道路上千公里，在日军的侧翼威胁下。再说这里土匪山寨林立，大小武装不计其数，如果雪狐保护这条道路，会牵制大量的兵力，一个处理不好会还引起民族矛盾。 当了半年行营主任，广西各地官员什么样薛茹还不知道吗？自己怎么处理这些和当地人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也是头痛的问题。既然白青山白五爷提出让白无玉指挥民团，那薛茹也想到了用他们来保护这条公路，这恐怕要好处理得多。 提出这几个问题是对白无玉的判断，他的回答薛茹还算满意，点头说道：“那好吧，各地山寨共同送来三千多人，我把他们组成了一个护路大队，名称是龙州护路大队，负责从谅山开始到南宁、德安这条公路的保养和保护。我认命你为大队长，指挥这三千人，平时征召临时民工修理损坏的道路和维护安全，保护货物，清剿周围的土匪山寨，没有问题吧？” 白无玉想不到薛茹还能任用他，有些难以相信的说道：“我打死你的人，也打伤你，你相信我吗？” 薛茹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相信当时场面失控，你并不想那么办，不过也不能不说你目无法纪，做事没有国法，这些都是你的罪责。我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就看你是否能抓住。如果你背叛，死的就不是你自己，巴洞乡我会鸡犬不留，别怀疑我敢不敢干，知道我的名声，你应该相信没问题。” 白无玉有些感动，当时他确实没想杀人，只是想把枪抢过来，可是雪狐的人先动手了，那种情况自己不开枪就是死。再说也不知道这些男男女女是雪狐的人，更不知道这个女孩就是大名鼎鼎的雪狐司令薛茹，否则他真不敢，那时候他如果不开枪，范铁柱也能杀了他。 薛茹能合理的看待让他有一丝感激，第一次躬身说道：“多谢薛司令理解，我是男人，给壮家人带来死亡，对不起他们。打死你的人也实在对不起” 薛茹也有意缓和和当地人的关系，毕竟李文秀、赖昌文他们这一次确实过分了，引来当地人的极大仇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也不能想到饶过白无玉，薛茹毕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心怀宽广的人，打伤自己，总算没死，但范铁柱死了，为此乔丽娟自杀，这是薛茹心里最放不下的。可如今身处这个位置，让她不得不放下这些仇恨，为长远做打算。不能因为私人仇怨耽误国家大事，影响抗战大业。 对外面说道：“派人通知胡万松前来见我。”时间不长头上又缠着绷带的胡万松进来，给薛茹敬礼：“参见小姐司令。” 薛茹笑笑：“你的人带来了吗？” 胡万松说道：“带来了，小姐的话真好使，我们师长什么也没说放人，全部兄弟八十七人都来了。” 薛茹心里明白，叶肇还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毕竟一同在南京打过仗，对薛茹他应该知道，所以只是派人和叶肇说一下，百八十人而已。其实主要还是胡万松不怎么受人待见，惹又惹不起，又臭又硬才没人管，薛茹要他干什么呢？当然放行。 胡万松带着愿意和他走的铁杆兄弟八十七人来到了龙州，这一来一回才两天多时间，真的挺快。薛茹说道；“现在我给你一个任务，不知道能不能完成？” 胡万松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样：“薛小姐请说，还没有什么我干不了的事。” 薛茹说道：“先别说大话，敢干和干好是两回事，别话说很大，吹牛谁都会，我要看成绩，别忘了你可是自己来让我修理的。” “那可不一定，我们还没比试过，输赢不知道呢？”胡万松连忙说道。 薛茹瞪起眼睛：“你在女人面前有点男人风度行不行，等我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胡万松没接触过薛茹，他觉得这个名声在外的雪狐司令很有意思，一个女孩子做事有时像男的，却和自己对脾气，也就说道：“算你有理，我男子汉不和女人计较，说吧，让我打那？” 薛茹说道：“这是白无玉，听说过吧？” 胡万松用眼睛上下打量白无玉，那眼神让白无玉有些心里发毛，仿佛被狼盯上一样，紧张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胡万松说道：“你小子有种敢杀国军士兵，还打伤小姐司令，什么意思，小姐是不是让我收拾他，我可不在乎杀人。” 薛茹说道：“我组建了一个由当地各民族和部落人构成的民团护路大队，保护谅山南宁公路，你刚来，由你来当这个监军如何，白无玉是民团大队长。” 胡万松眼珠转，看看白无玉又看看薛茹，嘴角露出一丝残忍又狡猾的笑容说道：“行，但我要自己说了算。” 薛茹说道：“没问题，我只要保证道路畅通，如何做你说了算。” 胡万松基本可以确定薛茹的意思，刚来就能信任自己，心里感激，重重点头说道：“没问题，小姐还有什么要求？” 薛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对白无玉说：“你可以回去了，把人向龙州集中，胡参谋长是你的副手，协助你指挥护路队。以后有事和他商量。” 白无玉也不傻，这个人和薛茹说话十分随便，一看关系就不一般，这是来监视自己的，那还用说吗？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反对的余地，薛茹用他们山寨做威胁，他不得不听，点头答应转身离开。 薛茹对胡万松说道：“把这只力量掌握在你手里，他就是我的一支另外力量，你明白吗？”胡万松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信任我？” 薛茹说道：“胡万松，三十岁，云南南海人，十九岁当兵，军职十一年，只是一个上尉连长，战功无数却得不到升迁，抗上不服管，讲义气，臭脾气，作战勇猛，但不守规矩，抽烟喝酒屡犯军规，做事不讲章法，但打仗勇猛有头脑，我没说错吧？” 胡万松微微一愣，原来薛茹把他调查的一清二楚，有些怀疑的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薛茹说道：“有一个目的，这条路关系到抗战，而这里周围壮家人占百分之八十以上，汉民没多少，有些事情不能常规处理，再说贪官污吏横行，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面，你可以处理。” 胡万松高兴又得意的说道：“我明白了，你在利用我，不过我很乐意。” 薛茹也笑了，她第一眼看到胡万松的时候，就相信自己找到了这样的人，所以才那么说话，把他弄到手下。原来以为欧阳萨日可以，但时间长了也发现，欧阳萨日并不适合，他只是嘴上痞，思想深处还是不行。而胡万松可以，今天一看果然不错。说道：“那好吧，雪狐需要做什么，后勤赵主任会告诉你，你也会有办法解决。护路队给你了，带上你的兄弟马上去。” “明白，你看我的”胡万松一个立正，他发现了薛茹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这是知己，当然要报之以真心，高兴的离开去找白无玉。 安排走他，薛茹来做作战室，看到李文秀在看地图问道：“什么情况？” 李文秀看到是薛茹说道：“还没有消息，几个部队都保持无线电缄默。” 薛茹点点头，从这里到崇善并不用多长时间，但四个旅必须白天隐蔽夜晚行动，他们应该快进入位置了。四个旅总兵力十二个团，两万多人，不出什么意外鬼子第21旅团等着被消灭吧。 一天时间过去，天刚黑的时候，崇善城外站岗的士兵发现大批接近的军队，紧张的喊出口令。这是第一师戴宗的部队，因为魏明就在城里，崇善南城门大开，激战一天剩下兵力不到一半的170师团撤出，把齐装满员的雪狐第一师迎进城里。 一整天的战斗，黎行恕才明白为什么薛茹派他的人来通知自己，因为清早一开始，日军就以大队为单位，在重炮的轰炸下，对崇善进行了猛烈的攻击。这是75口径的山炮和100榴弹炮，如同雨点一样的炮弹落在城墙上。 这种紧张的作战，让170师退后躲避炮击都不可能。坂本顺也清楚中国军队的防守很顽强，轻微的攻击根本不能有效果，所以一上来就用大队步兵在战车的掩护下发动了强攻。 城内防守士兵也是不怕死的，在城墙上拼命阻击，顶着炮弹一步不退，一连两次进攻被打退。坂本顺把第42联队换下去，调上来第21联队，由联队长片野定见大佐指挥继续进攻。 南宁方向和钦州方向的日军飞机也来助战，这一来170师损失更大，指挥部里黎行恕皱着眉头，这种进攻程度是他想不到的，抬眼看了一下坐在那一动不动的魏明问道：“魏主任，新九军什么时候到？” 魏明脸上带着笑容：“黎师长这就挺不住了？ 黎行恕一阵愤怒，新九军这是干什么，两下距离并不远，为什么看着友军兄弟战死却不增援，可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昨夜还说会战斗到最后一个人的，此时骑虎难下对参谋长邓君山说道：“命令关旅长，不惜代价坚持到天黑，把防预备队调上去，一定守住北面城墙。” 邓君山明白，虽然只有半天时间170师以伤亡近半，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话恐怕170师真的会放弃崇善，看来薛茹确实知道这个情况，才派来人看着自己。 此时连魏明也不能不佩服小姐就是聪明，如果自己不在这里，伤亡已达到百分之五十的170师绝对会退出崇善，小姐不愧为狐狸精，关键对人心里的掌握。 邓君山拿起电话向第282旅下达命令，把师部最后的预备队，调上北城，让旅长关向琼坚守到天黑，无论什么代价也不许后退。 战斗还在进行，170师的官兵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面对飞机大炮轰炸，这样的坚守有意义吗？ 黎行恕本来想问问，如果雪狐新九军没有办法，他真的不想再坚持下去，那样170师全军覆没也守不住崇善。接到报告左县已失守，第四团、五团只是撤出不过二百多人，其他全部战死牺牲。 桂林行营司令部白崇禧闭着嘴一言不发，张发奎说道：“白长官龙州方向没有消息，为什么不命令170师撤退，坚守崇善已失去意义，日军阻住南宁，即使我们保住龙州也没用，当前应该是收复南宁。” 白崇禧摇摇头：“龙州是新九军，薛茹就在那里。我想她一定会有行动，但不知她会怎么做。”张发奎有些不以为然，他一直指挥两广地区的四战区，对薛茹并不了解，更不了解新九军，也只是知道薛茹在龙州。说道：“雪狐作战一直不正面与日军作战，我觉得她弄不好会放弃龙州，那样170师白白牺牲。” 白崇禧也不能断定，但他一直弄不明白这个在大别山就不按自己命令行事的雪狐，这一次又要怎么干？他算是了解薛茹，所以并没有什么作战命令，而只是下达一个简单的坚守龙州，增援崇善，再没有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