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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节

    第98章

    同坐一车, 雨夜行路。

    华盖外的灯火影子照入车内, 重重灭灭。

    暮晚摇靠着车壁, 闭目阖眼,并不理会言尚。言尚在她上车时用毯子盖住了她的腿,这会儿又低头拨小案上香炉中的香料。他忙得实在是无事可忙了, 才向暮晚摇看去。

    暮晚摇上车后也不理会他,让他微有些失落。原本以为自己来接她,她总有几句玩笑话对自己,或者会撩拨自己。

    不过言尚看她闭目而坐的模样,又怜惜她也许是和晋王过了招后累了,便不该打扰她。何况暮晚摇恬静乖巧的样子,实在不多见。她睁着眼睛时一靠过来,他就要调动心神应对。她闭上眼装乖的时候,言尚的脑子都不会那么糊涂了。

    他便手肘撑在案上, 凝目看着她。外面的光一重重落进来,他忍不住悄悄端详她,越看越是目中柔软, 越看越是心里喜欢。

    而他的喜欢就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唇角带着一丝笑,也不过来招惹她。

    暮晚摇忽然开口:“你看什么?”

    言尚吓一跳。

    他睫毛剧烈地颤一下,就见对面坐着的暮晚摇睁开了眼,向他望过来。她唇角带着促狭的、揶揄的笑,便是这种似是而非的笑,又弄得言尚脑子如浆糊一般了。

    他低下头, 尽量镇定:“没看什么。”

    暮晚摇:“不信。”

    言尚:“真的……咳,我在想事情。”

    暮晚摇眉毛弯了一下,好整以暇地手托腮,倾身也来靠着案几。这案几下面有机扣,可以旋转。暮晚摇靠过来,脸便离言尚不过一点儿距离了,呼吸尽在寸息间。

    言尚不动声色地坐直,换来暮晚摇挑眉笑他。他脸有些烫,当作没看出来她那调侃自己面薄的神色,硬着头皮给自己找个借口:“我是在想作诗的事。”

    暮晚摇愣了一下:“什么作诗?”

    而言尚这么一说,发现他也许还真的可以趁着这么好的机会,向暮晚摇讨教。他多次去北里教春娘习字作诗,春娘的进度一点点加快,他在作诗上那点儿贫瘠的造化,就有点不够用了。

    言尚蹙眉:“官场往来,筵席之间,总是会作诗来乐。殿下平时筵席群臣,也会作诗么?”

    暮晚摇:“会呀。这有什么难的。信手拈来嘛。”

    言尚:“……”

    他怎么就不能信手拈来?

    每次都要提前准备?

    言尚微有些沮丧,沉默下去。倾而,他感觉到自己的膝盖被人踢了踢。他低头看去,见昏昏的案头下,一只秀而翘、细嫩白净的玉足抵在他膝上,轻轻揉了揉。

    珠履被丢开在裙裾下。

    他看到她的脚,脸一下子涨红,想要移开膝盖,可是他才动一下,她就抵来了腿间。刹那间,血液急向下流,言尚的脸已不是涨红可以形容,而是几可煮熟。

    天。

    竟然还可以这样……言尚糊涂地想着,又是痛苦,又是刺激。

    他身子都颤了下,靠在了壁上,看向她,她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好像压根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一般。

    暮晚摇脚尖踩了踩,看他一下子仰颈喘气,手扶住案头。她俯眼看到他手背上青筋突起绷直。她微妙笑一下,正儿八经问:“怎么了,你不会作诗?”

    言尚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颤道:“是、是……”

    暮晚摇脚尖用力,他呃一声,一下子趴在了案上。他肩头颤了一会儿,抬头看她,眼睛漆黑,尾角晕红。他伸手想来拉她,轻声艰难的:“摇摇……”

    有些哀求。

    暮晚摇身子一侧,不让他挨到她的手。她还继续很正经:“问你话呢,你走什么神。我这么认真地关心你作诗好不好,你就想着下三滥的事。言二哥哥,你变了。”

    言尚苦笑。

    他忍了一会儿,趁她没有继续作乱,才掩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声音沙沙地回答她:“你会不会觉得我才学很差?我见你也不怎么看书,但每次作诗时都写得那么好。而我每次都提前做准备,真到用的时候,却也是中庸之作。”

    暮晚摇故作惊讶:“咦,我以为你是故意中庸呢?我知道你最喜欢混在人群里,不希望自己被注意到了。”

    言尚声音都有点儿燥,不像他平时说话时那般慢条斯理:“我得有那般本事,才能伪装中庸吧?我本就中庸……殿下,我是哪里错了,才写不好诗?”

    暮晚摇打量他。他睫毛有些湿,因欲而肩膀微微颤,几次想伸手,又被他自己忍住。但同时,他也在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显然写诗不好,对言尚来说打击很大。他大概初时只以为他是书读得太少了,所以写不好诗;但现在他日日读书,得了老师的教诲又不知看了多少佳作,他却还是写不好诗。

    这种自我要求高的人,自然就会怀疑自己是哪里有问题了。

    他就想当个完美的人。

    暮晚摇便不开玩笑了,认真回答他:“你写不好诗,并不是你书读得太少,也不是你不够专注不够用心。你已经足够用心……言二哥哥,你是不可能写出好诗的,你就不必指望了。”

    言尚抿唇,微有些不甘:“为何这么断定我写不出?”

    暮晚摇慢悠悠:“写诗嘛,不外乎三种因素,一是经历忐忑,有感而发,二是想象大胆,诡谲漫游,三是心思敏感,闻花落泪。你看看你符合哪一条?你是人生经历复杂到足够有内容可感慨呢,还是敏感得悲春伤秋,或是你有什么大胆的想象,能靠诗作来发挥出来?”

    她盯着他:“你一样都没有。”

    暮晚摇唇角弯了下:“人生经历这个,待过上几年,也许你就能写出一首真正足够传世的诗作。悲春伤秋我看你这辈子做不到,你也不用指望了。而论想象,不是我说你,言二哥哥,就你这般贫瘠的想象,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走的是务实路,不是思维大胆乱飞那条路。你的想象根本就不行。”

    言尚顿了许久,说:“我想象也没那么差吧?”

    暮晚摇心想对床事毫无想象的人,居然觉得自己不差。

    她一言不发,而是将玉足收回去,言尚膝盖仍开着。

    压力顿失,快乐也随之失去了。他眼尾仍是红透,抬眸呆呆地看她,有些怅然若失的,就见她转过半个肩,开了她旁边那道小窗,外面的雨水洒进来了一些。

    车中guntang的气氛被雨水的清凉一降,言尚闭目,趴在案上,轻轻喘了一口。

    暮晚摇指节敲敲窗木,言尚就抬头去看,见她示意他看外面的雨,说:“你将雨比作什么?”

    言尚胡乱的、硬着头皮的:“像、像帘子?”

    暮晚摇哂笑:“不过是前人这般比,你就这么说。你根本没有自己的想法。”

    言尚呆呆看她:“那你会怎么比?”

    暮晚摇:“嗯……像是飞,像是银河撒星,像是逆水夺天,像是……言二哥哥的头发丝。”

    言尚怔愣,暮晚摇对他眨一下眼。她手伸到暗下,在机扣上拧了一下,案几就开始向旁边转开。言尚只好坐直,不靠着案几。他有些难堪,因一旦端正坐着,他身体的反应就挡不住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低头看一眼,又忐忑地看向暮晚摇。然而暮晚摇好似并没有注意那个,她推开了案几,就弯着腰向他这边过来了。

    言尚向旁边挪想为她让位子,她却按着他的肩,就跪在了他的腿上。他抖一下,她没有跪好,从他腿上滑下去。

    暮晚摇不满的:“言二哥哥,帮我!”

    言尚叹口气,只好伸手搂住她细细一把的小腰,帮她跪在自己怀里,任她利用跪坐的姿势比他高了许多。她就捧着他的脸,低头让他仰脸。

    暮晚摇手指温温的,嫩嫩的,搭在他面上抚摸。

    她细白柔软的手指拂过他的眉、眼、鼻、唇:“哥哥的眉毛像春光一样流连绕,绕到我心里;哥哥的眼睛像月光下的清湖,让我揽镜心悦;哥哥的鼻子像秋刀,杀我不眨眼;哥哥的嘴巴软软的,像果rou,让我好想亲一亲。”

    言尚怔怔仰脸看她。

    外面的金色光落在他眼中,星河中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他搂她腰肢的手收紧,暮晚摇看到他喉头滚动,白色肌肤下红色漫上。他凑来就想亲她,被暮晚摇伸指压在唇上。

    暮晚摇笑吟吟歪头,娇媚地看他:“我比的好不好?”

    言尚:“嗯。”

    暮晚摇不满:“你好敷衍。”

    言尚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胸口涨涨的,拉开她细细的手指就想仰头亲她。她却笑着不肯,向后躲,而他箍着她的腰,又让她躲不了。言尚的唇就落在了她颈上,换她轻轻颤了一下。

    暮晚摇低头,看他有些懵的表情。

    暮晚摇害羞的:“你可以继续向下。”

    言尚仰头看她,目光湿润,睫毛翘起如羽飞。

    暮晚摇抬手摸自己的眉心,说:“蒙在石今天亲我这里了。”

    言尚表情僵了一下,拉住她的手。暮晚摇瞥他:“你可以从这里,一路亲到我心口。都是你的。”

    换在平时他会犹豫,然而他方才被她招惹,已经很是难受;且她突然提起蒙在石,让他早上时那股不舒服,一下子印象加深。而且她手指着自己眉心,漂漂亮亮的、喜欢的女孩儿就跪在自己怀里,言尚忍不住。

    他拉下她的颈,就亲上她的眉心。将她小小的、软成小猫一样的身子抱在怀里,言尚吻着她的眉毛、眼睛,细细密密,如雨一般向下。

    他变得有些激动,碰触也有些失了边际。他手指在她腰上颤了颤,气息再次到了她颈上,略微不适地挨了又蹭。

    暮晚摇俯眼,她手搭在颈处,将纱绸拨弄如流水一般分开。

    高山上月光清照,白色雪光照人,光华淋漓,美不胜收。登山人除了虔诚膜拜,又能如何?

    她闭目捂自己的心口,小声:“亲一亲这里。”

    言尚低头,额头抵在她心口:“摇摇……”

    暮晚摇:“嗯?”

    言尚:“我、我……”

    他气息很乱,声音也是混乱的。他整个人状态都是浑浑噩噩的,只是眼睛过亮地,热和燥让他很熟悉,他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他只是难堪,只是羞耻。只是觉得这是在马车上,他们很快就要回去了……

    可是他卑微的、可怜的:“我好难受……”

    暮晚摇忍笑:“不要忍嘛,我又不是不愿意。”

    言尚:“可是、可是……”

    他“可是”不出来,而比起他的踟蹰,他的女郎总是比他大胆开放。她扯开他衣带,后退落地,这一次,坐在了他腿上。她低头嬉闹,他既想阻拦,又不想。他绷着身,又是害怕,又是激动。

    他就总是这样,被她一次次拉低那条线。他是全然一张白纸,经常觉得这样不好、那样不对,可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好的道理,搬出圣人语录,暮晚摇又不听,还嫌他啰嗦。

    言尚躬身,下巴靠在她肩上,闷闷地叹一声。如同架在火上烧,他抓她腰的力气极大,暮晚摇有点儿痛,但是她忍了下去,不敢说。唯恐她一说,他反应过来清醒了,就不肯再和她这样了。

    她扶着他的肩,眼波如水看他,低头亲他额上的汗。

    言尚又开始担忧,握住她手腕:“你、你……”

    暮晚摇柔声:“怎么啦?你别害怕,不会有人知道的。这里就咱们俩个,你自在点儿。只要咱们不弄出声音,也没人敢来看公主的马车里面什么样子,对不对?都这个功夫了,你不能再忍的。”

    他忍得脸色都僵了,暮晚摇低头亲他,便是他的汗水,她都觉得喜欢。

    言尚:“不是,你……你……你癸水什么时候来?”

    暮晚摇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