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节

    “小豪。”宋惠珍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婉瑜眼看都要活不长了，只要她觉得开心，跟谁在一起都好，“我们今天过来，其实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敢，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他知道这两人过来，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一定是跟婉瑜有关系的，莫展豪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害怕，似乎接下来要听见的事情，会令他无所适从。

    果然，宋惠珍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婉瑜因为身体的原因，医生不建议她再做放疗，只能慢慢地走完人生的道路。”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有些哽咽，“我们知道，让你跟一个即将结束生命的人在一起，可能有些强人所难……”

    “不！”这是莫展豪头一回听说婉瑜的病情，他的眼泪突然就像掉了线的珠子，伸出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一样，牢牢地按住自己的胸口，额头青筋暴跳，“她不是好了吗？她不是好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癌症……为什么婉瑜之前都不告诉他？

    本来听见莫展豪说“不”的时候，宋建德还以为他要拒绝，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崩溃，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

    ……其实今天过来，他给自己做了很多思想斗争，想到之前他还在婉瑜面前伤害了莫展豪，让她的病情加重，心里就追悔莫及，为什么以前就不多考虑一下婉瑜的感受呢？

    第1121章 我要见她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敢把婉瑜的病情说出去，就担心太多人来探望，反而打扰到她的休息，别人问起来，都只是回答说婉瑜还在治疗。

    此时看着这样的莫展豪，宋惠珍也想问，到底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落在他们头上，他们做错了什么？

    “她在哪……”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莫展豪打起精神，目光凝聚在两人身上，“我要去见她。”

    莫展豪洗了把脸，又换了身衣服，把工作上的事情交代完之后，这才来到宋宅，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却是他第一次走进来，宋宅比他想的要精致许多，但是现在他没有心情留意这些，只想快点见到婉瑜。

    此时，宋婉瑜正在在房间里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之前她喜欢穿白色，柜子里也大都是白色的衣服，但是现在她脸色太差了，再穿白色不好看……

    她站在衣柜门前纠结了半天，听见下面已经传来开门声，拿着一条淡粉色的裙子换上……看起来还算不错，就它了。

    进屋的时候，莫展豪甚至连脚步都放轻了，接着他被请到沙发边坐下，目光紧张地望向楼梯，婉瑜的房间应该就在那上面吧？

    “莫先生，请喝茶。”桂姨将茶端过来之后，还好奇地打量着对方，按说这样是不太礼貌的，不过她实在好奇，小姐喜欢的男孩子是什么样的，这时才发现以前这人来过，只是那时候小姐明明还很讨厌他来着……

    不过长得确实很出众，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客人。

    见对方在看着自己，莫展豪对桂姨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里还是掩饰不住有些紧张，宋家这是要承认他的身份了吗？

    正在他惴惴不安的时候，楼梯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的目光也随之停在上面，宋婉瑜走到一半的时候，特意停住看了一眼，见莫展豪真的坐在沙发上，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欢快地走下来。

    “小姐，你走慢点。”桂姨看她蹦蹦跳跳的，心里就为她着急，可千万别摔着了……

    宋惠珍见她像脱了笼的小鸟，心情又是一阵复杂——如果跟莫展豪在一起，她真的能开心的话，她也认了，只要女儿开心，对自己来说，其他的事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宋婉瑜朝桂姨笑了一下，然后高兴地看着莫展豪，“你来啦？”她心里其实有点担心，小豪知道她的病情之后，会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嗯。”看到她之后，莫展豪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他真是太糟糕了，婉瑜病得这么严重，他却浑然不觉，要是再迟一些，恐怕都没办法再见她一面。

    “我们去外面走走。”虽然癌症进行威胁才让莫展豪进的宋家，婉瑜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了，但同时她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了，自由自在地，再也没人能管她。

    她可以在吃饭的时候发出声音，想睡多晚就睡多晚，穿衣服可以随便穿，配色再难看也没人挑她的毛病了……

    “我觉得现在活的好快乐……”站在花园里，宋婉瑜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深呼吸，现在家里人也不再阻止她和莫展豪的事情，她体会到了她想要的不一样的人生了。

    静静地听她说完这些，莫展豪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反而异常地难受，他握住对方的手，“婉瑜，你不用这样的，真的不用这样的……”

    不用这么努力地微笑，也不用这么故作姿态，他轻轻地抱住对方的身子，“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么多的****夜夜，她是怎么一个人过来的？治疗的时候疼不疼？夜里睡觉的时候怕不怕？

    重新感受到这个熟悉的怀抱，宋婉瑜眼里闪过一抹眷念，干脆用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自私了……”

    莫展豪摸着她的后脑勺，痛苦地闭上眼睛，“你真傻，为什么不说？”

    “我担心因为我的事，耽误你的工作。”其实她很害怕，害怕他们的感情会因为这件事变质，“我不想你痛苦，不想你因为同情跟我在一起，你知道吗？”

    “什么同情？”莫展豪放开她，重新看着她苍白的脸蛋，“婉瑜，你还是以前那个敢于追求的你吗？你怀疑我的真心吗？”

    宋婉瑜摇摇头，她只是对自己没信心了，因为她见识到了病魔的可怕，她很可能随时都会消失，没办法陪在自己爱的人身边。

    见她不说话，莫展豪抓着她的肩膀，“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别这么说……”她不敢让自己成为对方活下去的理由，因为宋婉瑜知道，自己早晚是要辜负他的。

    伸手摸着对方的脸，唇边也挂着一个笑容，“有一天我睁开眼的时候，突然想到如果哪天我再也醒不过来了，却没来得及见你一面，好像还挺吃亏的……所以我自私了。”

    莫展豪摇着脑袋，“没有人要求你做一个圣人，你爱自己就行了。”

    他不想掉眼泪，但是他忍不住，为什么他喜欢的人，总是没办法留在他身边？

    “能陪我跳一支舞吗？”宋婉瑜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录音笔，“还记得这个吗？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很久以前，我在里面录了一首曲子，一直想拿给你听。”

    本来她想弹得再完美一点的，却因为化疗的关系，身上总是发疼，手指也不灵活了，连小提琴都拿不住，更别说弹琴了。

    按下播放键之后，宋婉瑜回头看着面前的人，现在阳光正好，对方在来之前，显然也特意修整过，只是那双布满了红色血丝的眼睛却昭示着他的疲乏。

    莫展豪艰难地朝她伸出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的五指苍白得近乎透明，他轻轻握住，仿佛对方随时会消失一样，两人随着小提琴的声音，身子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脚步轻点在地面，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第1122章 遇到“老朋友”

    《卡农》的调子欢快中带着哀伤，在不同的心境下，有不同的理解，但是每一次听，都有种穿透脊梁骨的震颤。

    “你知道卡农的故事吗？”宋婉瑜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闭着眼睛说道，“从前有个小男孩，他流浪到一个小村庄，被那边的一个琴师收养，逐渐学会了弹琴。”

    “旁边的镇上有个女孩子，家里有钱有势，是个漂亮的大小姐，她听见了男孩琴声，并且爱上了他，她拒绝了很多人的求婚，却不敢跟男孩告白。”

    “后来，女孩找了个理由，去跟男孩学弹琴，但是她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学琴，所以男孩把她赶走了，说她根本不是弹琴的料子，但是女孩不服气，回去之后勤加练习，终于拿到了奖状。”

    “就在她准备去跟男孩告白的时候，男孩却要去前线打战了，她等了三年多，却等来了男孩的尸体，尸体面目全非，已经无法辨认，大家都说那是男孩的尸体，实际上是村长的儿子为了得到女孩，欺骗她的。”

    “女孩以为男孩死了，她拒绝了村长儿子的求婚，趴在尸体上哭了三天三夜，然后割腕自杀了……”

    “别说了……我们会好好的在一起，一定会好好地在一起。”莫展豪抱着她的手紧了一些，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然而对方却摇摇头。

    “其实男孩没有死，他在女孩走了之后，一直在想念着她，甚至打战的时候九死一生，都是靠着思念活下来的，但是等他打完战回来，才知道女孩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追悔莫及，创作完这首曲子之后，也跟着自杀了。”

    世界上所有的爱情都是相似的，纯粹的，简单的……然而真的能修成正果的，却又那么少，她轻轻叹了口气，“故事里的男孩没有真的过世，但是我已经活不久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还没有好好地在一起过，他还有好多事情想为她做，莫展豪不想到此为止。

    “如果我真的不在人世了，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找个爱你的人，好好跟她在一起。”人算不如天算，宋婉瑜没办法给他承诺了，他们能走到今天，也算是老天爷的眷顾了。

    莫展豪除了摇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所有的话语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接着，他就察觉到手上一重，连忙收紧自己的手臂，免得对方摔倒在地上。

    “我好像累了。”宋婉瑜感觉自己有些体力不支，大概是站得太久了。

    “回房间吧，好吗？”见她点点头，莫展豪直接勾住她的膝弯，把人横抱在怀里，往屋子里走。

    宋惠珍站在楼上，看着底下的两人，手里的帕子早就哭湿了，接着她看到婉瑜倒在了莫展豪的怀里，连忙转身下楼，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走到楼梯的时候正好碰见两人，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抱她回屋休息。”莫展豪说完，按照宋婉瑜的指示，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自己也坐到了旁边，帮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头发好像太长了……你觉得我换个发型会不会好看？”她一直都是长发，也从来没想过去改变，现在突然觉得有点碍事。

    “嗯。”莫展豪轻轻点头，只要她喜欢，什么样的都好看。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带我出去玩。”

    “明天？”他伸手抚过她的脸，指腹眷恋不舍得离开，最后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去。”

    “我睡醒了，你还在吗？”宋婉瑜抓着他的手，在上面轻轻蹭着，有些耍赖，“不许走……”

    “我不走。”莫展豪说完，忍不住抬了一下脑袋，似乎是在控制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天哪，为什么是她，他宁愿两人分开，也希望婉瑜活得好好的。

    ……

    得知宋婉瑜和莫展豪两人进展顺利之后，秦桑这才安心到s市参加设计比赛，宝莱是国外著名的女装品牌，这次举办比赛，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牌子，进军国内市场。

    为此，宝莱邀请了s市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位评委也是重量级的，有纺织协会的，贸易协会的，设计学院的老师，还有一个是外国人，听说就是宝莱的代表。

    为了达到良好的宣传效果，这次的比赛还会在剪辑之后，放到电视上播出，主持人拿着话筒说道，“大家好，欢迎来到由宝莱举办的‘宝莱杯’青年服装设计大赛，今天大家齐聚一堂，见证场上十二位选手的比赛结果，现在我先来介绍一下在场的几位选手……”

    今天的参赛选手，有的是代表学校参加的，有的是代表个人，也有的是代表工厂，严玉琴自然是作为若木服装厂的代表，而秦桑则是代表个人参赛，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厉盈盈。

    这人是厉峰生的meimei，秦桑也见过几次，但是性子比较傲慢，看起来就像个大小姐，没想到她也会来参加这样的比赛，听起来似乎是代表学校来参加的。

    此时厉盈盈也注意秦桑，之前只听说她是p大的学生，而且学的是经济学，怎么还来参加设计比赛？这里头不会有什么水分吧？

    坐在台下的梁蓉却是惊喜看着秦桑，之前听儿子说，秦桑的厨艺相当不错，想不到她还会做衣服，是不是太全能了？

    除了厉盈盈和梁蓉，秦桑还见到了一个“老朋友”——郭雨桐，她是代表关志勇的亚娃集团来参赛的……而且关志勇本人也坐在台下，看来他的服装厂发展得相当不错，都发展到s市来了。

    不过对手是谁都无所谓，她只要全力以赴就行了。

    郭雨桐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秦桑，她虽然复读了一年，可还是没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正好在m市遇到了关志勇，她想到自己对服装这块有些兴趣，便抱了学校读服装设计，最近才到关志勇的服装厂工作。

    第1123章 拭目以待

    关志勇来参加这个比赛，目的当然也是为了宣传自己的亚娃集团，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秦桑，这么长时间没见，加上家里的变故，郭雨桐也成长了不少，但是面对秦桑，她没办法展露出笑脸。

    不是因为两人闹得太难看，而是因为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个自信去跟对方讲话。

    把选手依次介绍完之后，主持人看了一眼稿子，“……相信大家对接下来的比赛已经十分期待，那么我们先来宣布一下这次的比赛规则，首先是小组赛，现场的选手分为六组，每组两人，胜出的六人再分为三组，比出三强。”

    “接着再进行前三名的角逐，比赛时间一共三天，获胜者的奖品也十分丰盛，前三名的选手可以获得相应的奖金，还有一个特别奖，等比赛结束之后，由宝莱代表jeffrey来为我们揭晓！……好，现在比赛正式开始，接下来，有请我们的选手抽取号码牌。”

    秦桑和严玉琴两人完全不想跟对方分在一组，因为这样就会淘汰掉她们其中的一个，还不如等最后的决赛再分出胜负，大家一起笑到最后。

    幸好两人一个奇数一个偶数，完美地区分开了，秦桑松了口气，安心地等待主持人出题。

    主持人当即宣布第一个题目是“水”，大家听完之后马上就开始构思了，在做衣服的这段时间，评委和观众可以暂时离场，只要参赛的选手留下来就可以，而摄像机则是一刻不停地对着她们，省得有人作弊。

    计时开始之后，几人都争分夺秒，有直接裁布的，有画草图的，还有拿着尺子量大小的，说到“水”这个主题，几乎每个人都想做出流畅轻盈的感觉，秦桑也不例外，但是她看到大家多选择白色或者浅色的布料，猜测众人的想法可能很类似。

    秦桑抿了下嘴，在浅蓝和深蓝之间，最后选择了后者，等她转头一看，严玉琴居然拿了块黑色的布……看来她比自己更大胆，既然如此，那就拭目以待。

    三个小时之后，众人都已经完成了参赛作品，这次考验的是临场发挥，不少人都觉得有些吃力，但是给的时间已经足够完成一件衣服，不论是好是坏，有总比没有好。

    “好的，现在所有的选手都已经完成了设计，我们有请模特上台，为我们展示选手的作品。”

    主持人说完之后，第一个模特就率先走了出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等十二个模特全部都站上台之后，果然是秦桑和严玉琴的最为显眼，因为颜色比较深，而且设计的也很是不错。

    “请说一下你们的想法。”

    评委的话说完之后，第一个设计师就开始介绍起自己的作品，无非就是想用自己的材质来展现水流之类的，有说瀑布的，有说小溪的，简直层出不穷。

    严玉琴是五号，她做的是一条纯黑的裙子，但是整体一气呵成，细细的肩带挂着整条长裙的重量，模特轻轻一动还能看到上面的光泽，轮到她的时候，往前一步说道，“我的作品很简单，想展示的是墨水，不是钢笔的那种墨水，而是古代那种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