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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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纨说什么也不肯收下这和离书。 顾粲知道她对他有情,看着她噙着泪的脸,也只是冷漠地道:“你身为侯府小姐,也应该为你的家族考虑。不能为了一个即将下狱成为罪人的男子,而连累了林家。你现在同我和离,你便不会被牵连。在和离书上按下手印后,你我自此两清...” 林纨听后,只不断地摇着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不想与顾粲和离,他是她心心念念,爱了这么久的男人,她怎能同他分开? 林纨往后退避着,顾粲却握住了她手腕,强迫她去按那印泥。 林纨挣脱不开,还是被顾粲抓着手,让她的食指按在了红色的印泥上。 和离书上,落了个红色的指印。 顾粲则不带任何表情地将食指咬破,鲜血汩汩而出,他不顾疼痛,将血红的指印按在了和离书上。 林纨头一次反抗他,她推开顾粲,一把将那和离书撕成了碎片。 顾粲看着如此痛苦的她,只想将她拥在怀中,可他只能冷漠下去。 他扳正了林纨的肩膀,逼她看着他,“林纨,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早就不想要你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林纨身子一抖,她不想再听顾粲讲任何话。 顾粲的唇角则勾起了一抹冷笑,说出了那些他不忍讲出口的话,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就让林纨在这一刻死心,“若不是我与你有着婚约,像你这样的女子,我绝对不会多看一眼。我娶妻子是要康健的,能伺候我的。你呢?你除了生病,还会做什么?” 林纨泪流满面,只嗫嚅地回道:“不,不是这样的,你是怕连累我,才会同我说这些话的。你对我很好,若你真这般想我……你不会抱我,也不会亲我……” 顾粲松开了她的双肩,却又握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床边走。 林纨一慌,却听见顾粲又是冷笑了一声,“这种男女之事,没有情感也能做出来,要不要现在就让你试试?” 听到这话,林纨再难耐住心底的痛苦,她用牙狠狠地咬了顾粲的胳膊,让她松开他。 顾粲的话却越来越过分。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了林纨。 林纨向后退避着,直到她撞上了屋内的多宝坐柜,两人方停住了脚步。 看着林纨灼灼的泪目,顾粲只想将她的眼睛用手蒙上。 如若看着她的眼,他怕自己说不出这般残忍的话,可他到底还是说出来了,“既是不愿意做,那一会儿你就拿着新的和离书,滚回侯府去。你这样的女人,连碰都碰不得,又怎能为我生儿育女?趁此时机我们和离,也算了去我的一桩心愿。” 林纨哭着将他推开,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飞奔地跑了出去。 这一巴掌的力道并不重,顾粲侧过了脸,僵站在地上半晌,唇瓣微颤地唤了她的名字,“纨纨。” 再然后,他下了狱,被毁了脸。 林纨却相信,他还是对她有情的。 监牢那般阴暗的地方,她一个女子,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将油纸包好的荤食递与了他。 那时林家已经出事,她手头也不宽裕,却用自己身上不多的钱财,为他买了这些。 他没有接过,还对她说出那般的话。 他说她自作多情。 那时顾粲透过监狱的铁栅栏,看着林纨蕴着泪的眸子,他那时的痛苦不亚于她,甚至比之更甚。 林纨却屏住了泪,透过牢栏的空隙,坚定地看向了他:“我会想法子保住你的命,这是我欠你的。今日,算是你我二人见的最后一面……” 顾粲不解,什么叫做她欠他的? 林纨的声音哽住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我同你和离,你我二人,死生不复相见。” 这次,却真成了永别。 再度见她时,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出狱后,也想着去见林纨。但他容貌被毁,腿也变残,又同她说了那些话。 顾粲觉得,没有颜面去见她。 元吉将林纨的琢玉梳递给了他,说这是世子妃给他的,让他拿着这个,去当铺换些银钱,供他二人采买些东西。 林纨不让元吉告诉他琢玉梳的事,而是让他自己先去换钱。 元吉说,这梳子,还是交在他手中为好。 顾粲知道,这琢玉梳是林纨母亲的遗物,也是林纨身上剩下的最值钱的东西了。 她却留给了他。 顾粲差元吉,让他将这把梳子还到林纨的手中,而他则在茅草屋中枯坐着。 等元吉回来后,顾粲准备向他询问林纨的情况。他想知道,林纨可还好?她的身体有没有犯毛病? 他听元吉讲过,一对兄妹收留了她。 等元吉跑着回来后,却告诉他,那把琢玉梳没能还到林纨的手中。 林纨她死了,死在雪地里,浑身流着血。 百姓都跑了,没人给她收尸,官府怕是不久就会派人,将她的尸身给收走。 若不是他无能,他的纨纨,他的妻子又怎会经历这些? 顾粲再不忍回想那时的画面,好在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活的机会,爱人还在眼前。他还能补过,好好地待她。 林纨的长发也被包裹在了外氅中,顾粲将她那一头柔软的青丝,从他的氅衣中拨弄了出来,让林纨右颈处的伤痕显露在外。 好在这伤并不深,这时这处伤已然结了痂。 他轻抚着那伤处周围,完好的肌肤,“若我真是,你也不用怕,不管我是谁是什么身份,我都会护着你的。若我真是阴曹地府的阎罗,那你既是我的妻子,地府的小鬼也不敢欺负你。” 林纨听后,倏地松开了紧攥住氅衣的手。 单薄的氅衣从她身上滑落,她顾不得再将它披上,心中想着,顾粲说的这番话,她怎么有点听不懂。 什么叫‘若我是阎罗’? 见林纨有些懵住了,顾粲未免觉得这时的她有些好笑,便指了指他落在衾被上的影子,“若我真是你所说的阎罗,那我应该没有影子。” 林纨顺着顾粲所指的方向望去,又抬首看向了他,他鸦黑又浓密的睫毛,也在眼睑处落了个影儿。 顾粲顺势按住了她的脑袋,让她贴在他的心口处,又道:“你听听,我还有心跳,是凡身rou胎。所以你夫君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鬼神。” 林纨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这才松了口气,也在心中埋怨自己胡思乱想。 回过神后,她才意识到,她只穿了个兜衣。 还靠在了顾粲的身上。 大有投怀送抱的意味。 林纨不敢再多做举动,仍听着他的心跳,小声向顾粲解释:“我不是碰不得,我是有些害怕,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才碰不得的。” 这话一说出口,顾粲又想起前世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隐痛。 林纨突觉,后颈处有些微凉。细而红的带子松解,那抹水红滑落,她身上只剩下了黑白两色。 林纨一慌,刚想着用手去遮蔽。 顾粲却握住了她右手的手腕,“纨纨别怕,这种事不是痛苦的,是能让人愉悦的。你看在安澜园那次,虽说是太后害了你,但为夫觉得,你那时是愉悦的。” 林纨双颊一红,故作薄怒道:“你不许提那日之事。” 顾粲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有些作怒,心中却觉得她可爱。 林纨生起气来,就像个舞着爪子的幼猫。看着是凶,声音却是又软又奶,比平日温柔的模样,多了几分生动的趣态。 顾粲唇畔漾了抹浅笑,温声回她:“纨纨说话可以不作数,我不强迫你。但今夜为夫要让你知道,何为愉悦。” 烛火微绰。 林纨对一切不知所措,只能选择用空着的那只手掩住了自己的嘴。 * 二人睡下后,林纨的思绪混乱不堪,枕边人的呼吸声渐匀。 脑海里全是适才之事,一想起就是面红心跳,还怎么叫人入睡? 既然睡不下,林纨决议想些别的事情。 信写好了,明晨一早,待顾粲出府后,她便将那封信差人,想法子送到侯府去。 前世的事情是真切的,绝不是一场梦。 这一世很多事情,大体的走向也与前世一致。 她狠不下心来,就会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林家不能毁在陈氏和林衍的手中。 林纨下定了决心后,思绪竟是又飘回到了适才那事上。 顾粲的掌心有一处带着薄茧,有些粗砺。 林纨又睁开了双眼。 划过肌理时却并不难受。 反倒是,愉悦。 正如顾粲所说的,是愉悦二字。 她怎么能感到愉悦呢? 剩下的事情因为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林纨不敢再回忆。 越是不想回忆,那些场景又会在头脑中冒出来。 这些场景让林纨想去小解,她今夜还总是会想起那些鬼啊神啊的奇闻怪志。 屋内的蜡烛都灭了,是漆黑一片。 林纨不敢一个人上净房,她心中害怕的很。 顾粲睡得并不沉,隐约觉出身侧的小人儿翻来覆去,应是没有睡下,便转过身问向她:“纨纨身子不舒服吗?” 林纨摇首,“没,没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