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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她被召去紫宸殿,才知阿凉气什么。 前三甲的士子都需授以官职,陛下召她,是为那几人的官职,林然道一句:“不可授以要职,寻常虚职即可。” 陈知意思量再三,未想出结果,朝臣来见,中书令来了。她示意林然避一避,林然颔首应下,由内侍领着去偏殿。 中书令德高望重,见识远,手持奏疏唠叨一番,意思就是朝堂内外纷杂,文人清高,不如让殿下择几人纳入府邸,借以稳固文臣之心。 陈知意不耐,聒噪后竟是这样的解释,她看向偏殿的方向,揶揄道:“你这些话被九王听到,定将你这把老骨头拆了。” “九王明事理,不会阻拦。”中书令自信道。 “你同他说过?”皇帝觉得有意思,穆能同意这件事,好比在他心口挖rou,哪里来的明事理。至微随她姓,是无奈之举,穆凉与林然和睦,容不得旁人。 中书令摇首:“臣还未曾告诉他,陛下是天子,您下旨,他还敢违抗旨意不成。” 文臣桀骜,不将莽夫放在眼中,皇帝知晓症结在此,目光远眺,若有所思道:“联姻一事,提过无用,你们殿下不会答应,且她膝下有女,不愁子嗣。” 中书令再劝:“陛下,朝堂不稳,古来皇嗣与朝臣联姻,也为安抚臣心,殿下正值年少,朝臣必会愿意,再者殿下非常人,此时不纳,将来也是会有的。” 偏殿里的林然听到中书令激昂的话,弯了弯唇角,文臣懦弱,想的都是用联姻来稳定局势。朝堂不稳,文臣不可惧,中书令迂腐,认为她娶了那些权臣的女儿,就会让他们乖乖听话,殊不知物极必反之理。 再者,她娶那么多麻烦精做什么,一个阿凉就已经让她头疼,再来几人,她还要不要回府。 半晌后,中书令无言,陛下斥责他退下,压下奏疏。 林然忽而想起那日,阿凉见到江宁就冷了脸色,或许中书令是在为他自己筹谋,江家子嗣并不兴旺,空有一爵位,待中书令百年后,必会被其他家族超越。 往日当他正派,想不到也有不正当的心思。 此事不会就此简单结束,还会有后续,不过她心思不在此,回府也不打算与阿凉说。阿凉若知晓,耳朵都给她揪烂了。 她摸摸自己的耳朵,回殿见陛下,先道:“中书令思不正,陛下莫要听之信之。” “那是你的事,又不是让朕纳妃,朕计较什么,改日得空,见见那几人,你自去处理你的事。”陈知意想着授官职之事,诸事繁杂,实在无心思再给林然挡去那些聒噪的人。 “陛下过河拆桥是否有些早?”林然被她放任不管的态度气得不知该说什么,转身就走,想起穆凉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回身道:“府邸不宁,我就离开洛阳,再回江南。” 陈知意抬首,正色道:“你若不联姻,就自己收拾烂摊子,你见过江宁?” “见过又怎样?” “江宁博闻强识,心思敏捷。”陛下道。 林然站定,望着御座的人:“她是再世秦宛,也与我无关。” 陈知意笑了一笑,“你对穆凉没有以前那样的热情,相敬如宾。” 林然脸红,支吾道:“哪里不热情,我与她亲近,难不成还要告诉陛下不成?陛下不将此事解决,我就让阿凉将至微带出宫。” 被陛下戳破心事,她无颜待下去,脚不沾地迅速离宫。 回府就进书房,翻阅着书籍,她隐隐记得赵九娘给她一箱子书册,都是关于朝臣的秘事。 半道上杀出来的中书令,不给陛下解忧,反给她找事,真是祸害。 林然将自己关到亥时,她记忆不如常人,多事都要反复去想去记。陛下之意,江宁博闻强识,对她或有益处。 博闻强识,她自己有才是好事,要旁人的博闻强识就成。 再者,阿凉的性子,知晓此事,必然将她赶出郡主府,待在宫里不必回来。 林然至晚间亥时都没有出书房,穆凉知晓出事了,敲门入内,就见满地书籍,林然坐在地上,捧着书,不知找什么。 走到案前,翻开书籍,都是林然记下的琐事,事无巨细,每日摘要,她恍然知晓,林然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如常人般,只是她多了记录的习惯。 听到人声的林然,见是她来了,无端气势矮了半截,眼神闪躲:“你怎地来了?” “午时前就回来,午饭不吃、晚饭也不吃了?陛下丢给你什么难题了?”穆凉将册子合上,莞尔打趣。 林然心虚,目及外间漆黑的夜色,恍然意识到时辰不早了,站起身道:“那回屋。” 她不说是何难题,穆凉不言,乍想起册子,翻看最后书写的那页,赫然写着中书令、联姻之类的言辞。 恍然明白,她平静地将册子合上,虽林然一道回去。 半日未进吃食的人,饿得饥肠辘辘,林然大口吃饭,穆凉在旁看着,也不言语,也不问白日入宫的事。 待吃饱后,林然擦擦嘴,才道:“我知你那日为何生气了。” 穆凉沉默,面带正色,敛去往日的温柔。林然最见不得她这样的神情,总觉得她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吞了吞唾沫,再度开口:“中书令心思不正,又已老迈,你无需与他一般见识。” 半晌,还是没有回话,她耐不住性子,“你怎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