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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入睡不久,住持让人送来药汤,穆槐接过,敲门而进,穆凉端坐她在榻旁,起身小声道:“穆师父可有药方?” “住持一并送来了。”穆槐从袖口处掏出药方,递给穆凉。 “药方留下,穆师父将汤药处理了。”穆凉谨慎,不信寺中的人,药方回去再让随行的大夫查看斟酌,岂能听之任之。 穆槐听命退下,穆凉将药方装入林然随身的荷包里,复又坐回榻旁。 夏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林然醒了,雨也停了。 雨后的山间,水光潋滟,客房前的枝叶青翠,如翡翠绿意剔透,枝头三两雨水滴落,山色空濛,也是少见的夏景。 林然穿衣后,去廊下观景,穆槐来禀道:“家主,雨停可要下山?” “回家去。”林然一喜,她不喜欢这里,尤其那个神叨叨的住持,白胡子一大把,就晓得骗人。 她要回府,穆凉也没有阻扰,吩咐婢女收拾一番,她带着林然先下山。 雨后山路湿滑,林然睡过一阵后,精神好,一路牵着穆凉,提防脚下不稳,马车还在山下候着,上车后,穆凉不觉松了松腿脚,伸手去按揉。 “让你逞强,自己难受了。”林然伸手去给她揉,她不耐地缩回了腿,林然又道:“你躲什么,这里又没有旁人。” 穆凉拗不过她,将腿放在她膝盖上,脱去鞋,车轱辘的声音盖过她急促的呼吸声。 林然手劲大,捏拿时不懂得分寸,捏得穆凉皱眉,那股酸疼钻入骨子里。她惯来不爱出门,爬山拜佛一事着实不适合她。 林然精神好,捏起来很是有趣,穆凉怕酸疼的劲,捏过一阵后,就按住林然的手。林然茫然抬首,她羞涩难堪,对上她的眸子,唇角微微蠕动:“疼、有点疼。” “疼啊,我力气不大。”林然讪讪地收回手,见她脸色嫣红,不知是疼还是羞,张了张嘴巴,还是选择乖乖闭嘴,免得又惹阿凉生气。 酸疼过后,又觉得一阵舒爽,穆凉这才镇定下来,自己伸手揉了揉,半晌后反觉得方才酸疼的感觉比起现在的疲惫舒服多,她顿了顿,抿唇不语。 她自顾自揉着,林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看着阿凉的手在小腿上游.走,她抿紧了唇角,不言不语。 穆凉被她看得不耐烦,将腿放下,端正做好,又恢复肃正之色。 林然呆了呆,不解道:“你腿还疼,对吗?” “不疼。”穆凉不承认,心中一阵不自然。 林然坚持:“你刚刚脸色不对,还是疼的。” 穆凉作势故作凶狠地眄视林然,也不言语。林然对她依赖又畏惧,缩了缩脖子,往一侧坐了坐,不去理会这个骗子。 疼与不疼都是阿凉的事,她又不疼,何哭惹阿凉不快,她有股直觉,紧紧闭着嘴巴,转身看向车外。 雨后散去闷热,时不时地掠过清风,风掀开车帘,雨声泠泠。 她有些孩子脾气,穆凉生气,她也很生气,不去理会车里的人。 穆凉动了动身子,见她久久不回头,知晓人又生气了,她默然叹气,伸手去拉林然:“生气了?” 她将眼前人当作以前的林然,只当凶一凶,林然就会缠着了,忘了眼前人心思不同了,更像孩子。 林然不让她碰,抽回自己的手,背对着她,倔强又让人心疼。 “小乖,生气也要说话的,不然我怎地知晓你气什么,怎么哄你?”穆凉压低声音,就像哄孩子般将人拉过来,“我错了,不该凶你。” “你自己本来就腿疼,不捏也疼,骗我也疼,何苦骗我。”林然不明白她的想法,不知穆凉是羞耻,而非惧怕疼。 穆凉面对榆木脑袋也是无可奈何,顿了须臾,抵着林然的肩膀,低声道:“不骗你了,很疼。” 林然哼了一声,伸手抱着她,学着她在寺客房中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脊背,“再捏捏就不疼了。” 穆凉:“……”她就不该哄她! **** 雨后几日,天气又热了起来。 穆凉找大夫看了住持给的药方,一人不放心,又令穆槐带着药方去往洛阳,交给宫中太医,确保药方无害,才敢放心给林然使用。 玄衣与穆槐接连离开后,林然要出府玩,她找不到人跟着,只好自己去陪着她出府。 两人下车漫步走着,听着街坊间的嬉闹声,林然伸手去牵穆凉。穆凉摇首,不给牵了。 林然撇了撇嘴,她隐隐感觉到阿凉不给她牵,是害羞,尤其是脸色又红了。她将手背到身后,释怀道:“回去再领着,好不好?” “好。”穆凉莞尔。 林然舒展眉头了,高兴地往前走,晨起日光不烈,街边摊子都已经摆上了,她数日前来看过,早就记不得了,又若初来般兴高采烈。 她在前走,穆凉后跟着,总有一步之遥,林然喜欢左右看看,新奇又欣喜,走到上次的酒家前,她再次听到吆喝声。 吆喝声大,酒香浓厚,林然闻酒香而抬脚,穆凉忙拉着她:“莫要去了。”她记得林然回府后说过,这间酒家掌柜是骗子,明明知道酒不适合女子饮,偏偏诱她去买。 “为何?”林然顿下脚步,听着新奇的江南哝语,回身看着穆凉。 穆凉道:“他的酒不适合女子饮,你去了也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