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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林然自我安慰一句,想了想,趁机抱着她的脖子,不让她走:“那我们一起跪,你替我反省。” “少来,你的错,为何我反省。”穆凉解开她的双手,寻了坐垫来,铺在踏板上,顺势坐在下来,算是陪着她反省。 林然瞧着她二人的姿势,她跪着,阿凉坐着…… 她嘀咕道:“不公平。” “也对,那我去外间,你一人跪着。”穆凉顺着她的话,素白的手撑着榻沿,说罢就要起身。唬得林然忙拉着她坐下:“公平、公平。” 林然半靠着她,双手不自觉地攀着她的脖子,脑袋抵着她的脑袋,低声叙说:“阿凉,九娘说江南来了许多逃民,多半是挡不住了。” “所以呢?”穆凉等着她的后话。 “你同信阳殿下一道离开,也不是,她先走,你过年以后再回南城,如何。”林然声音怯怯,又带着不舍。 “也可,听你的。等你接我回来,记着时辰,我离开几日,待回来时你就跪几刻钟的算盘。你一月不去接,那你就跪一整日。”穆凉淡笑,只那抹笑意未达眼底,就像戴着虚伪的面具,让人看不清她的心。 林然准备了很多的话,想了几日,一句话还没说,阿凉就答应了。她慌了一下,“你当真?” “你多准备些算盘,金子银子都可。”穆凉颔首,冰冷的侧颜让林然心口跳了一下。 她鼻子莫名一酸,不自觉开口:“阿凉,你怎地答应那么快了?” 穆凉有些生气,本是微恼,听她声音就不觉得发笑,不答应不好,答应又不好,这样的人太难哄了。 “我不答应,你会罢休吗?”她也不去安慰,正视着前方。 林然感觉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又不能等到危险的时候再送阿凉走,到时定然是走不得的,且阿爹多半也是不会留在洛阳城的。 突厥求亲,到时必让人去送亲,当年是八王送的,明皇必将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教給他的。远离洛阳、远离前齐战事,才让她放心。 她自己吃瘪,又没地方诉说,盯着穆凉,摸到她的耳朵,也要去揪:“阿凉,你变了。” “变坏了,可满意了?”穆凉随口答道。 林然忽而就哭了,眼睛通红:“你不喜欢我了……” “你哭了也无用,自己想的办法怨不得旁人。”穆凉罕见地不去哄,坐在一旁看着她哭,眸色带着冰冷。 林然蹭着她的颈间的肌肤,“阿凉、那你不走,我们一起面对,可是、可是……” 自我反省还是有些用处的,穆凉摸着她的脑袋,微微一笑:“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林然咬咬牙,松开阿凉,复又跪坐在算盘上,耷拉着脑袋,掰着手指在计算什么,自己嘀咕:“要跪好久的。” 嘀咕完,自己爬了起来,揉揉自己的膝盖,将算盘踢到床底下,哼了一声:“我才不跪,你要听我的,都说出嫁从我的。” “我未曾说不从你,你自己气什么,只是自己莫要后悔。”穆凉极为平静,没有如旁人般吵闹,极为顺从地听话。 有些不符合她的性子,林然没有在意,穿好衣裳就让人打水梳洗。 赌气地不去理穆凉,穆凉也没有闹,让婢女伺候她洗漱时小心些,两人清晨起闹了很久,眼下都快近午时了。 林然手握不顺筷子,拿着汤匙喝粥,眼底一片寂寞,穆凉喝着清粥,时不时地的看她一眼,待喝过粥后,她夹了一块糯米糖糕给她。 林然拿勺子戳了两下,没有戳开,下意识看向穆凉:“戳不动。” “自己咬。”穆凉不理她的讨乖。 “咬太丢人,不咬。”林然傲娇地别过头去,不能趴着盘子去咬,像小老虎一样了,丢人死了。 穆凉依旧不为所动,睫影投下一片黯淡的光影,垂眸道:“丢人就不吃。” “阿凉变了。”林然复又抗议一句。 “你都不要我了,自然就变了。”穆凉孩子气地说了一句,出口就后悔了,也不去抬首看她委屈的神色,放下筷子道:“你自己说的话,自己晓得后果。” “那你可以反驳的。”林然小声说一句,虽说自己没有道理,可还是要争取的。 穆凉冷笑:“方才是谁说出嫁从你的?” “我、我……”林然我了半天,没有说出第二个字,面色颓然,以手去拿着糖糕吃,蜜糖沾的手上都是,她泄恨般咬了一口,“就是我说的,你也欺负我了,总让我跪算盘。” “你也可以不跪的,都是你的自由。”穆凉话音薄凉,毫无往日的温存,大有争明白的意思。 林然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想你生气,不能让你失望。” 穆凉微惊,婢女在侧捂嘴掩笑,见小家主趾高气扬地表白,也是觉得有趣,忙都退了出去。 “喜欢你,才会听你的,不喜欢听你做甚。”林然又添了一句,咬着糖糕就推门走出去,再说下去,又要说不过阿凉,到时又被她坑了。 她边走边咬着糖糕,未曾走出院门,就见到管事慌张走进来:“家主,陛下有旨,让您入宫。” 明皇找她作甚?口里的蜜糖还没有融化,林然将糖糕递给管事,吩咐道:“我即刻入宫,你与夫人说一声,让她莫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