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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八王九王两人手里的兵权早就被夺去,八王被夺兵权后,九王穆能抢先一步主动将兵交给了信阳,这样做来也好过给了明皇。 穆能不愿与她提及朝堂上的事,本打算赶走她,想起人回洛阳,想要明哲保身是不可能的,他叹道:“太子想要让出东宫的位置,回封地而去。” 林然大吃一惊,“他好端端为何要提出这样的辞请?” 穆能瞧着她带着稚气的眉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她身上的野性却与寻常子弟不同,一身明亮的新衣也添就几分女儿家的姿容,这样的少女聪慧又有功夫,确实不可多见。 在洛阳城内,女儿家鲜少会练武,吃不了那样的苦,就连苏家的女儿都只懂三两招。他总想着有些事到底是要林然去做,功夫傍身总不可让旁人欺负了去。 至于朝堂上的事,他慢慢教,道:“太子胆小,当初洛阳之变,就是他主动退让,才让陛下登基,后他先承认陛下为帝,一众臣僚也无可奈何。” “我晓得了,太子无能,苏长澜又得陛下赏识,他不想掺和其中,就想保命离开,难不成他不知道胜者王败者寇的道理,不管何人继承皇位,先杀的就是他。我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他为何就不懂,难不成先帝就不曾教他?”林然头头是道。 穆能听着这些大道理,没来由地白她一眼:“小孩子乱说什么话,憋回去。” “阿爹,我及笄了,我们说说亲事可好,你看我这么吃香,再不成亲阿凉就会吃亏了。”林然抱着穆能的手臂晃了晃,如同幼时那般撒娇。 穆能被她晃得脑袋疼,拂开她的手,道:“你当真及笄了?”最近事情多,他都忘了这些事,阿凉信中也未曾提及,只说是到了时间就回来。 “当真,您看看择个黄道吉日?”林然慌忙道,阿凉是不肯的,这么多时日以来,她也明白了阿凉的心思。 阿凉宁肯剪了头发去做姑子,也不愿同她成亲,将她当作洪水猛兽般提防。 她就是不知,自己哪里不好,让阿凉这般嫌弃。 她兀自不解,穆能后知后觉,道:“成亲?你要和阿凉成亲?” “阿爹觉得我该和谁成亲?”林然忍不住反问,多年不见,阿爹怎地像得了失忆症似的,将前事忘得干净。 她气闷在心,穆能如同醍醐灌顶般站了起来,一拍自己的脑门,道:“我忽然想起来,你八王叔找我有事,我得先出门一趟,你去见见祖母。” 说完就跑了,步步生风,看得林然傻眼,阿爹哪里是有事,分明是不想谈亲事。 她哪里不好,让这么多人觉得不靠谱,郁闷不已,想到回来要去拜见祖母,又只好先去后院见祖母。 去时,阿凉已先入内,她跪地行礼,笑着给祖母请安,而后又凑到她跟前,道:“祖母近来身子可好?” “没有烦心事,身体自然好。”老夫人和蔼,发丝白了很多,却带着不多见的笑意,见到两人平安归来,也十分欢喜。 王府清净,魏氏至今未归,穆能又是个安分的人,后院连个姨娘都没有,冷清了这么多年,听到笑声,谁人不喜。 林然带了许多礼物回来,伺候老夫人的婢女人人有份,分下去后,她去蹭着老夫人,低声道:“祖母,我给您带了一尊佛回来,就在箱笼里面。” 她从信里知道祖母这些年除了爱打理花草外,便是喜欢佛前静坐,人老了之后,无儿孙饶膝,便觉得无事可做,乐于伺候佛祖。 林然带来的佛像通体翠绿,质地上乘,老夫人见过后也觉喜欢,见到林然闪烁不定的眼神后,就道:“我带你去看看我新得的花草,阿凉先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身子骨好,拉着林然就离开屋,往花圃里走去。 秋日里比不起春日的繁荣,虽说精心伺候,也免不得凋零,林然搀着她的手,欲言又止,老夫人看着她,先开口:“你是不是想说与阿凉的亲事?” 林然羞涩,脸色一红,点头道:“嗯。” “你是想解除婚约还是成亲?”老夫人佝偻着身子,摸了摸她的花叶,道:“平日里得亏我浇得好,才常开不败,我就是比别人多了些心思,用心。” 老夫人十年如一日,得空就会来浇花锄草,林然小时候就知道了,可听了她的话后又觉得哪里不对,祖母话里有话,她聪慧如斯,立刻会意道:“阿凉待我,也是很用心。” “算你聪慧,你若说得不对,我这瓢水可就给你洗洗脑了。”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她见林然清秀面色,心中略有些惋惜,道:“你到底如何想的,若想解除婚约,也可,你待阿凉就需如母般孝敬。” “当初阿凉都不曾解除婚约,如今我更是不会,阿凉待我不薄,我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林然信誓旦旦,粉色的容颜带着年少的赤忱,她如同一团火焰般热情。 老夫人却失笑,这样的儿郎不缺保证与热情,缺的是长久之心,谁能将自己交给这样一个少年。 少年易成,她是穆凉全部的希望,可穆凉对她不仅仅是爱情,还有更大的责任心。 穆凉对她,更多的是亲情,爱情或许是有的,可绝对大不过亲情,少年易变,谁肯托付终身。穆凉傲气,就算心存欢喜,也不会付之行动,不如作为旁观者,旁观余生。 她养大的孩子,如何不懂她的心思,这件亲事只怕当真要不作数了。